她一面说着,一面紧张地窥着赵源的神色。起初她见他面有愠色,以为他真的生气了,没想到到后来,他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同时拍了拍手,快慰道:“好,杀得好!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也有这般机智这般身手,将来可大大不得了。”
牧云愕然了,她觉得这明明是她逃命时候给硬生生逼迫出来的举动,怎么能算是什么机智什么身手呢?她要真像他夸赞的那么厉害,也不至于落到眼下的境地。
欣慰之余,他也就更加地怜惜她了。他伸出手来,拉她坐下,然后轻轻地拍抚着她的手背,安慰道:“好了,今天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虽然有惊,好歹无险。何况,他们不也没能把你怎么样嘛,你还和从前一样,干干净净的,是个人人喜欢的好姑娘。你不要害怕了,没事,没事。”
她见他的确没有半点介意的意思,而且他的目光是那般地信任,让她渐渐消解了先前的惶恐和委屈,总算了略略定下心来。
赵源眼见她没有受到什么更大的伤害,就轻松了许多。刚才说了许久的话,他有些累了,现在看不到后背上的伤口如何,他不敢轻易睡着。琢磨了一阵子,他对牧云说道:“你去找找,看看这里有没有盐。要是有的话,就抓一小把撒在盆子里,倒上半盆子温水化开来。”
“你要盐水干吗?”她诧异道。
“有用,你去找找看。”
这个屋子虽然破损了不少,好在生活器具仍然残余了部分,不但有床破被子,还有锅碗瓢盆等一干物事。借着炉灶里的火光,她在旁边的碗橱里摸索一阵,总算是找出一个小小的陶罐,里面有一点点粗盐。她按照赵源吩咐的办法,将这些盐悉数倒进盆子里,然后倒入温水。
“接下来怎么办?”
“全都倒在我的后背上。”
望着他脊背上渐渐开始结痂的大片伤口,她犹豫着,“都不流血了,快长住了,为什么还要冲洗?”她并不明白盐水消毒的作用,故而如此疑问。
他懒得解释,重新俯卧在床上,说道:“你倒就是了,洗干净点总是没错的。”
牧云不再拖延,端起盆子来,缓缓地将里面的盐水洒在他的伤口上。令她惊讶的是,这一次显然比清水要刺激许多,他痛得剧烈地痉挛起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几乎要把指甲掐到床板里去。
“呀,你这是怎么了!”她慌忙放下盆子,想要看看他的情形。
浓浓的盐水迅速地渗入他破损的伤口,一直进入到裸露出来的血肉里。撕心裂肺一般地剧痛,如烈火焚烧,刀锋剐割,令他抑制不住地嘶喊出来,几欲昏厥。
疼痛至极的混乱中,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剧烈地战栗着,吓得她不知所措,“源哥哥,源哥哥,你没事吧,别吓唬我啊!”
他的下唇已经咬得破烂不堪,渗出血来,脸色更是苍白。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勉强挤出一句,“没事。”接着,就慢慢地虚脱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