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君是个坚毅乐观的女人,故而不希望儿子因为这类事情伤感。她不等儿子说话,就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这次回来,还是好好地和公主聚聚吧。四个月没见,她一直惦念着你。你这么喜欢小孩子,不妨也生一个出来,好好疼爱着。到时候我做了祖母,抱抱孙子,肯定比现在还高兴。”
听母亲提到这个,他难免烦恼起来。说实话,他因为几个月前那桩事情,没少暗地里怨恨过母亲,还认为公主和母亲合伙起来欺负牧云,故而对公主越发地嫌恶起来。眼下,他回想起了母亲对他的种种慈爱,诸多呵护,感动之余,更希望自己日后能好好地孝敬母亲,不让母亲因为他的事情生气。至于公主,他和她毫无感情,自然没必要对她好了。
可为了让母亲暂时放心,他一手抱着弟弟软软的身体,一手轻轻地拍抚着弟弟的后背,对她微笑着回答道:“家家放心吧,我不会为难公主的。至于抱孙子的事情,儿子不会令您失望的,早晚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前,赵源悄悄地去了一趟慕容英娥那里,将那只匣子转交给她,寒暄几句,就匆忙地离开了。
公主见他回来,自是高兴异常,又是给他更衣又是端茶倒水的,陪着他吃过了午饭。他到隔间里脱光衣裳沐浴的时候,她居然要亲自过来伺候,这一次他着实慌了,连忙躲进浴桶里,客客气气地叫她回去休息。
沐浴完毕之后,赵源换了一身轻薄舒适的亵衣,回到自己的榻上躺下来歇息。这一路鞍马劳顿,他着实累了个不轻,躺下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冬季的夜幕降临得格外早,他一觉醒来,窗外已经黑天了。他睡意全无,躺在榻上静静地望着天花板,满脑子里都是牧云的模样。包括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娇嗔愠怒,以及她最后一次愤懑而去时的背影。
想着想着,他从枕边的匣子里取出一件东西,贴在胸口上,慢慢地摩挲着。那是当年牧云临去蓟城前,给他留下的信物,一只红色的绣鞋。这只鞋子他一直悉心地保存着,一次次的搬迁都不曾遗失掉。他将它收藏在身边,白天闲下来的时候就拿出来观看,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放在枕边,想着她念着她,渐渐入睡。
现在的她,是不是已然忘记有这么一只绣鞋,留在他身边了?
柔情蜜意充溢了赵源的心房,反复沉思,神魂颠倒。终于,他实在克制不住对牧云的思念,翻身坐起,点燃灯烛,对着镜子将自己好好地打扮了一番,一身盛装地出门去了。
这几个月来,牧云在自己的小小院落里倒也没有感到寂寞,因为赵汶后背的伤口愈合之后,很快恢复了昔日的活力。他隔三差五的都会来她的院子里,坐下来和她说说话,聊聊天,陪伴着她度过一个又一个百无聊赖的日子。
经过这样的长期接触下来,她发现他的内向和孤僻似乎比她原本想象的还要厉害。他每次读书习武,结束课程之后过来,和她聊上几句之后,他往往会陷入沉默,在胡床上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