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她发现她几乎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了。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地鸣响着,好像只一瞬间,她潜藏在身体深处的魂魄,就被一只无情的大手狠狠地抽掉了。
“姊姊,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吗?”阿演的眼睛很尖,一下子就瞧出了她的异状。
面对他那双纯真而诚实的眼睛,她想要挤出点笑容来,免得让他着急,可她现在半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变成了没有精神没有血肉的空壳,只软绵绵地瘫倒下去。仿佛只要来一缕微风,就能把她吹到遥远的天边,吹到肮脏的沟渠。她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接下来的,就是沉沦,或者堕落。
周围的女人们无不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纷纷转头来看,神色诧异,充满了疑惑和猜测。
这时候,赵雍和王妃已经结束了和几个重要人物的寒暄,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并且令众人起身归席。
大家纷纷谢恩,起身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只有牧云仍然愣怔在原地,没有起来的意思。她旁边的慕容英娥见状,慌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赶快起来。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昏沉,好像并没有处于众目睽睽之下,而是孤独地蜷缩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无人注意她的生死,她的喜乐,她的存在。
阿演毕竟年幼,不能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这样。一时间,僵住了,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他们几个人瞟来,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已经响起。
赵汶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两步,弯下腰,一言不发地握住她的手,用他有力的臂膀,轻轻松松地将她搀扶起来。在百余名达官贵人、贵妇名媛的眼前,落落大方地将牧云搀扶回了去。他虽然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年,可一举一动都成熟稳重如成人。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安顿好,然后拉过一个垫子在她身边坐下,守护在她身边。
隔着低矮的几案,他端正跽坐,然而他的右手,却在案下悄悄地握住了她满是冷汗的手。仿佛暴风雨中的长亭,给颠沛流离、狼狈不堪的她,提供了一小块躲避风雨的栖身之地。
牧云渐渐地回过神来,他的手心非常温暖,令她出了更多的汗。她慌慌张张地把手从他的掌握中抽了出来,他还是个少年,比她小了三岁,她怎么可以接受他的保护和关怀?
坐在高堂之上的王妃,似乎漫不经心地朝她这边瞧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转了过去,以雍容端庄的仪态端坐在床上,接受着一批又一批官僚和家眷们的祝贺。仿佛她并不认识牧云一样。几年不见,她体态丰盈了不少,一如往日的美貌,可眼下却有一种高贵而不可接近的冷艳。
阿演坐在赵汶身边,好奇地问道:“二兄,云姊姊这是怎么了,要是不舒服的话,赶紧送她去找大夫吧。”
赵汶摇摇头,轻声道:“不用,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