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庭院里万籁俱寂,站在门口守卫的侍卫们都忍不住哈欠连天了,见他出门,俱是一惊,不约而同地站得笔直,齐声道:“郎主!”
他站在廊檐下,对他们吩咐道:“去打听一下,今天下午那个在后院受了伤的女郎送到哪里去了,尽快回来禀报。”
“诺。”
没多久,侍卫就带来一个仆人,仆人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问:“女郎是小人负责安顿的,不知郎主有何吩咐?”
“带我过去瞧瞧。”他简单地吩咐道。
“郎主请。”
他的府邸非常庞大,第一次来的人肯定要在里面迷路的,就连他自己,因为平时没事时候也懒得到处闲逛,以至于在这里居住了几年也未必清楚所有的道路。在仆人的引领下,穿过了好几处院落,绕了很多条回廊和小路,终于在距离长女住处不远的地方,看到一个小小的院落,门口站立了一个负责看守的侍卫。见到他突然到来,着实出乎意料,赶忙给他行礼。他并不理会,在仆人的灯笼映照下,径直进了院门,直奔屋门而去。
进门之前,仆人连忙赶在前面进屋,借着灯笼的光亮很快找到两盏蜡烛,一一点燃,这才请他进门,然后自己则退出去,守在门口。
慕容盛端起其中一盏蜡烛,进了内室,缓步朝床榻那边走去。到了床边停住脚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蜡烛凑近,朝床上打量打量。
果然是陆文君的女儿,看来他没有猜错。只不过这些日子没见,她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尽管他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可眼下仍然不可避免地惊讶了。惊讶之余,心中有点酸疼的感觉,好像悄无声息之间,突然有一只小手伸来,在他的心头轻轻地揪了一把似的。所谓铁石心肠,有时候竟然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显然正在昏睡,额头上满是虚汗,一张小脸苍白苍白的,完全不见以往的光泽。上唇没有半点血色,下唇则破烂不堪,结满了暗红色的血痂,一看就是她自己咬的;右臂上打了笨重的夹板,左手的手指上则缠绕了厚厚的绷带;薄薄的衣衫破损了好多处,湿漉漉地裹在瘦小的身体上。由于她是仰躺着,所以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胸脯和腹部随着急促的呼吸而明显地起伏着,就像他打猎时一箭射中了要害的小鹿,只能躺倒在草地上奄奄一息,情况似乎很糟糕。
“唉,可怜……”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身体,果然,衣服是被汗水弄湿的,应该是痛成这样的。
放下灯盏,慕容盛细细地端详着她昏睡中的面孔,渐渐地,和记忆中的那个影像重叠起来。十六年前,她的母亲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相貌也和现在的她非常相近。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而且还有一颗很可爱的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