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穆锦眠躺在躺椅上,身旁的素风手执翠扇,一下一下的摇着。穆锦眠悠闲地看着书。
“小姐,王爷在前厅等您。劳烦小姐,随奴婢前去。”远处的丫鬟传来声音。
父王寻我?
穆锦眠放下手中的书,从椅子上站起来,道:“素素,你先歇吧,随我去趟前厅。”
素风放下手中的扇子,跟着自家小姐往外走。
前厅中,穆王爷看见穆锦眠来了,眉头一皱,满是忧愁。穆锦眠看了看大厅中的三个男子,内心波澜不惊,就当做不曾见过一般。转向身向穆王爷请安。穆云自是不知昨晚的事情,笑着向宫绝道:“殿下,这便是小女。”然后又转头看着穆锦眠说:“锦眠,还不快向太子请安。”
穆锦眠很乖巧的向宫绝请过安。
大厅里静默,穆锦眠轻启朱唇:“不知父王找我来有何事?”内心满满疑惑的穆锦眠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穆云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转头看了看太子,无奈的叹息道:“锦眠,此次太子亲自前来,是想接你去京城……”
穆锦眠满是疑惑:“父王,为什么要去京城。”
“穆姑娘,皇命难违,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你只需奉命即可。再过三日就出发,希望你能珍惜这三日。”宫绝起身走向直直看着自己的锦眠,侧过头看了一眼沈青羽,站在穆锦眠面前,挡住了沈青羽的目光。
宫绝微微弯腰,勾起的嘴角在穆锦眠的耳侧停住,“穆小姐,今晚三更,苍梧亭见。”
穆晚锦听见这话语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看了眼前这个男人很久了,她现在的心里已经小鹿乱撞,她吓得直直往后退了一步。
宫绝见了穆锦眠的小动作,然后大笑着走出了大厅。庄祁紧跟宫绝而去。
夜,王府的锦绣阁里,书桌上的紫砂炉里香烟四溢,白玉做的棋盘前,两个俊美的男人在对弈。一个冷峻,一个谦谦。这便是宫玄和庄祁。
“殿下,我真没想到,金陵王最小的女儿竟然是她。”庄祁手执墨玉棋子,低头看着棋盘,缓缓道。
“冥冥中都有注定,现在人也找到了,沈青羽他一定会留下为父皇寻找他的太祖宝藏。据史记载,太祖将大批前朝的遗物交与当时的兰陵王穆墙,下令将遗物雪藏,穆墙族人世代封为金陵王,驻守宝藏。”话落,宫绝手执一枚白子缓缓落在棋盘上。
“当年的前朝遗物就是我们要找的宝藏?”庄祁问。
“是。当年太祖留下祖训,宫家后人永世不去打扰穆家。如今父皇的做法已经超出了界限。本来金陵王已经对我们来金陵有所防备,现在,我们还要带上他的女儿走,你觉得穆云会善罢甘休?”宫绝举着白子,停留在空中,许久没有落下。
“但是听说沈家和金陵王关系甚是密切,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沈青羽……”庄祁落子,看着宫玄问。
“穆锦眠和沈青羽的关系不一般。”宫玄眯起了双眼,仿佛又看见穆晚锦和沈青羽在苍梧亭一起弹琴的场景,又看见他们在自己面前十指紧扣的场面。看了一眼天色,宫绝摇了摇头,将棋子放回,然后起身。“我出去走走。庄祁你回去歇吧。”宫绝背起桐木琴,向外走去。
三更,苍凉的月光洒向大地,露水点点。穆锦眠想起宫玄白天的话,趁素风睡着,偷偷披了袄子就出来了。
远远地,她看见苍梧亭里盘膝而坐的宫玄,她的脚仿佛不能动了。宫绝依旧一袭白衣,素色的发带将青丝半挽,朦胧之中,她仿佛看见了他的嘴角微扬,即使宫绝双眼紧闭,薄若蝉翼的睫毛在轻轻抖动。他的面前放着一把桐木琴,这把琴上有两只蝴蝶,一只蓝色的蝴蝶在琴尾处栩栩如生,另一只在琴弦间翩翩。她看着这把琴不禁赞叹:不愧是宫中之物,上好檀木质地,琴身雕龙纹凤,琴弦紧若游丝。
“你来了。”宫绝缓缓睁开双眼,盯着穆晚锦藏身的那颗梨花树。
穆锦眠被发现了,红着小脸,从树后走出来,走到宫玄面前。“你怎么知道我来了?”穆锦眠好奇。
“凭感觉。”宫绝微笑着说。
“好吧,不知殿下找小女前来,可否有要事?”穆锦眠微微颔首。
“坐吧,来听我弹一曲。”宫绝没有过多言语,而是伸出双手,轻轻抚住琴弦。
穆锦眠上前坐下,轻轻挽起袖口,她端起冰纹的茶壶,拿起杯子,给宫绝倒了一杯茶,又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一杯。她举杯,轻轻靠近嘴边。就在这时,宫绝快速的在琴弦上移动着他的是手指。
悠扬的琴声从他的双手间慢慢流淌。此时的他犹如山人般坐在林间最高处,淡白的袍子趁着细风微微卷起,如墨的发丝有些凌乱,却恰到好处的衬托了他的潇洒,旷古奇绝的琴声响彻整个金陵王府。穆晚锦放下嘴边的茶水,轻抿朱唇。她被这琴声惊呆了。此时的宫绝低着头,用低哑的声音浅唱着:
若闭目聆听每片雪落的声音
引一缕寒香放于风中的流云
在万籁俱寂之中独坐至天明
雪乍晴晨霭满襟抚入七弦指尖听
彼时花满楼清风盈袖
冷暖入喉
一语相知把盏细说从头
甘苦入喉
至沉醉方休
彼时花满楼琴声悠悠
一曲解千愁
帘外风雨骤帘里绸缪
春风醇如酒
入此门中不问去留但问何所求
莫道回首
他朝江湖相见莫问别后
昔日何怨尤不泯情仇
都做土一抔
流年风雨后楼里春秋
花又满枝头
当来时来须走时走天地一叶舟
天涯回首
一川江水流
曲终,穆锦眠看着宫绝宛如身处高山,独自一人,好像即将羽化而去,她的心在抽搐,生疼。她不知怎么的就走到宫绝身旁,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呢喃:“不要走。”宫绝的身体怔了一下,穆锦眠这才清醒过来,后退着想逃离现场。宫绝岂能如她所愿,宫绝紧紧抓住穆锦眠的手腕,轻轻一带,将穆锦眠圈在自己的怀中,他低下了头,在穆锦眠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锦眠,可愿随我回京?”
宫绝话音刚落,穆锦眠挣脱开他的怀抱,抬起头看着宫绝,一语不发。宫绝抬起双手想要轻拂她的头发,穆锦眠侧过脸,躲开了他的手。宫绝的手僵在半空中,久久不能落下。
穆锦眠推后了一步,睁大双眼盯着他,宫绝看着此时的穆晚锦,心里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殿下,今日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事?但是这不是您已经为我做了决定嘛,何必再来说这些。”穆锦眠依旧盯着宫绝。
“锦眠……现在只有这么做你才能保住你爹和整个金陵城。”父皇他达不到他的目的是不会罢休的,他迟早会对金陵下手的,到时候……我连你都不能保全了。这半句,宫绝没能说出口。
“快随我离开,越快越好……”宫绝低头喃喃。
“到底出什么事了?”穆锦眠不信他们找她没有目的。
“晚锦,其实,此次我们前来只是来……”宫绝话音未落就被一声冷笑声打断。“哈哈哈,好一番郎情妾意。”沈青羽从树后慢慢走了出来。
“沈大哥……你误会了。”穆锦眠转向沈青羽想要解释。“沈大哥,太子要我随他去京都,殿下说……”话音未落,就被宫绝一把抱在怀里,低下头,在穆锦眠的朱唇上清浅一吻。穆锦眠瞪大了双眼看着宫绝慢慢想自己靠近,随后她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了她的唇上。穆锦眠已经明白多来发生了什么,她用力将宫绝推开,宫绝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穆锦眠停止挣扎。仿佛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太子,别忘了皇上交代的事。微臣不打扰太子雅兴了。微臣告退。”沈青羽看了一眼一旁的穆锦眠,然后向宫绝行礼告退。
雅兴?穆锦眠看了一眼宫绝,难道他对我只是雅兴?穆锦眠心里已经下了定论。穆锦眠甩开宫绝牵着自己的手,迈着步子离开了。“殿下,我希望我们以后都不会相见。你说的东西,我会帮你去取回来,只要你能保护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