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一趟酒吧经过大半夜的喧闹此时店门紧闭寂静无声,尽显high后的疲态。门外露天桌椅严丝合缝摆得整整齐齐。深绿酱稠的水面在太阳的暴晒下毫无生气。
离开曹剑后,夏克明坐在出租车里翻看着手机,发现米安琪的来电显示,正逢出租车行至后海,他无法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领受这份撞怀的惊喜。跳下车,暴走在骄阳下,脑力激荡漫无目的。
昏头涨脑地走下银锭桥,进了烤肉季。坐在临窗硬硬的方凳上,先吹了一瓶冰啤。邻桌的小男孩推开妈妈塞到嘴边的烧饼夹牛肉,指着他说:“喝辣水,臭!”
小孩妈纤秀妩媚,对着夏克明露出歉意的笑,他也不好意思地笑笑。
一刹那,夏克明想到米安琪二十多岁的时候不知是怎样笑的?不知道她在女儿面前是怎样的妩媚慈爱?他所熟悉的是青春萌动的米安琪,害羞、清纯,对他一次开心的笑,像一份不能示人的礼物,埋藏深留到今天,无论怎样细心地展开,他都怕遗漏残失损伤原貌。
上高中第一天报到,夏克明坐在教室里享受着呆板女老师点名。只要她点到女生的名字,夏克明都会假装漫不经心地回头、歪头或向前投去远远的注视。
就在他灰心意冷,自怜自哀时运不济的时候,米安琪在点名声中从他的斜前方悄然站起。
夏克明暗暗祷告:你的盘儿可要靓,不带这么伤害我的。他轻声叫道:“米安琪。”虽然声音很小,但足以被老师和同学都听见了。
米安琪略显迟疑地转过头,夏克明看着她傻笑,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傻笑。同学们报以哄堂大笑。
“你认识米安琪吗?”镜片后面向他射出一道恶毒的眼光。“以前不认识,刚认识的。”夏克明说。
“那你叫她干吗?”镜片后面的细眼着火了。教室内一片静寂。
“看看她长什么样,大家一起认识认识,怎么了?”
夏克明悠悠地看着满脸涨红的呆板女人。她翕动了两下薄薄的嘴唇,“站前面来!”
老师那点可怜的师道尊严在被撞了一跟斗后,发出的丧心病狂都是一副操行。夏克明缓缓站起身,走到讲台旁的房门前笔直地站着,乖顺地低眉垂目。
点名在继续,夏克明悄悄抬头不错眼珠地看着她,暗暗对自己说:以后老婆就是米安琪了。傻笑又在不经意间爬上眉梢,她羞红了脸,假装不情不愿地低下头。
“夏克明,站到后面去!你是学生吗?你是我见过的最没羞没臊的。”
夏克明双手插在板蓝肥大的裤兜里,脸上挂着没羞没臊的微笑,踢踏着黑边懒鞋,晃晃荡荡走向教室的最后面。
“和叔叔再见!”漂亮妩媚的妈妈在给孩子示范教养,夏克明冲孩子挤出媚笑,甘心充当教具的木桩。
“喝辣水,臭!”小男孩在妈妈的拉扯下跌跌撞撞地蹒跚走出门外。
桌上的手机意外地响了。
“哥们儿搭上啦!”曹剑电话里洋溢着喜悦。
“搭上高压线了?”夏克明好像看见曹剑顺着嘴角流出的哈喇子。
“大后天,我请她吃鲍鱼,要是今晚吃多好!哥们儿直接打冲锋了,夏克明你真够哥们儿,不光发蜜,还给嫖资。”
“是嫖资,也是医药费。”夏克明挂了电话,把米饭扣到一盘宫保鸡丁上,突然乐得趴在桌上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