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遮天
莫言从蚩愚公那回来,学到了点东西,但暂时还吞不下咽不下,蚩家男人的那种大智若愚需要时间的沉淀,莫言自问没个三五年,掌握不了那份炉火纯青的火候。
刚回到小屋,见着个意想不到的人,负责在西城传递消息的自在正拉着二愣子狂吐唾沫星子,神情一如既往的高深到底,二愣子被逼无奈的点头应和。莫言走过去一脚踹上说到兴头上的自在哥,冷言冷语道:“不待在西城你跑回来干啥?”
“草……”自在转头刚想暴粗口,见着来人,一个草字硬生生被憋在喉咙管里,不上不下,直接就被唾沫给呛着了,神情悲哀道:“大贵人,咱好久没见你了,想聆听您的教诲啊,几天不听咱就浑身不自在。”
莫言生硬着神情,不为所动,“西城是不是出啥事,你跑来避难了。”
“俺发誓,绝对没那事,”自在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西城现在是天下太平,咱闲得慌,所以来东城看看有啥激情戏不。”
二愣子撇撇嘴不屑道:“几个实力差不多的鸟家族,前怕狼后怕虎的,还能打到哪去。”
“这话靠谱,势均力敌,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几个大佬都没这决心魄力,耗着也就象征意义强过实际意义,”自在摆出个风骚姿势,习惯性下定论道。
莫言望着自在这熟悉高僧模样,也不知道是失心疯还是突有感触,突然冒出句不符合他性格的话,“你一个人待在西城,人生地不熟,也够憋屈的,辛苦了。”
自在受宠若惊,露出个惊愕神情,转即又恢复一贯的无赖架势,垂涎着脸道:“大贵人,那请咱兄弟两吃顿荤的?”
几个人打包着些大鱼大肉跑上那座葬魔碑,自在、二愣子大快朵颐,莫言大伤初愈,碰不得这些大荤玩意,坐在一边看着两个和尚凶神恶煞争抢着鱼背鸡腿肉,活像饿死鬼投胎。
莫言买的几样玩意都不金贵,最值钱的也就一只刚开叫的野山鸡,不是莫言计较这几个钱,用自在的话说就是,那些卖得贼贵的玩意,是坑骗有钱人的猪食,咱是人,不吃那玩意。
二愣子、自在解决干净一堆肉食,摸着肚子躺在地上呻吟道:“爽快,比上了个娘们还舒坦。”
“吃饱点也好,不至于真做了饿死鬼。”
楼蛮啻漫步踏上石碑,一腔杀伐决断嗓音远远传来。
莫言望着这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挤出张笑脸低声道:“愚公说你会偃旗息鼓,我才敢招摇过市的晃荡出来,信错了?”
二愣子、自在鱼跃起来,惊骇欲绝的望着眼前这皇气熏天的霸道男人,背手偷偷结印,苟延残喘也好狗急跳墙也罢,但总不能不反抗就一命呜呼,太窝囊。
“蚩愚公没说错,但你认为你的一条不值钱小命能左右这争天下战局,”楼蛮啻嗤笑道。
莫言酸涩笑道:“真没您说的那种想法,我这一条命值多少斤两,我心里明白,撑死了也就能换几个人伤心一阵子,要想触动你们几位土皇帝,不实际,所以我一直认为我这条小命不可能让您劳师动众的找我麻烦,是您狭隘了,还是我低估了我自己。”
“狭隘了,也低估了,”娄蛮啻一掌拍出,一方魔气直接印上想做些徒劳动作的自在两兄弟,不轻不重,要不了人命,但也算重伤,“我这人胸襟不宽,见不得有人在我手底下做小动作,更容不下暗算过我的人,君子报仇是十年不晚,但我这人喜欢有仇当场就报了,在这世上能挑起我怒火的也不多,能让我记恨上的更少,你算一个。”
莫言哑口无言,砸了奈城铺子,他不后悔,毕竟欠了人情拼死拼活都得给还上是老人唠叨了一辈子的事情,但他还真没想到娄蛮啻这个平日里可望而不可即的顶天存在会记恨上他一个无名小卒,实在想不通自己有啥资本让娄蛮啻亲临,被娄蛮啻记恨,是荣耀,但那得拿命换。
莫言再问不出啥营养问题,索性也就不再做出些拖延时间的挣扎事情,背手刀挥出,冰山地狱展现,阿修罗道释放,用尽浑身解数。
两个躺在地上装死的和尚,一个念起《金刚伏魔咒》,一个念起《药师十二大愿咒》,自在怒化金刚,二愣子十二夜叉护驾。
娄蛮啻魔体隐现,一掌印出,一道威武魔图击向莫言三人,时空尽碎。
二愣子改念《药师心咒》,三人佛光临体,自在抛出金刚杵,砸上魔图,搅起一阵魔雾,金刚杵便被击成碎块,二愣子、自在退后几步,莫言身后六道轮印浮现,缓缓逆转,天雷涌动,六道乍裂,一道耀眼到极致的光芒贯通寰宇,莫言斩刀。
魔图轰然碎裂,一匹刀芒斩至娄蛮啻身前,刀芒通体幽蓝,杀机缭绕,娄蛮啻单臂捏住芒刃,魔气蔓延而上,逐渐蚕食着妖芒持燃的匹练。
芒尽,一合冰山世界仅剩下娄蛮啻一人,莫言三人渺无踪迹。
“跑?你能跑到天涯海角?”娄蛮啻一拳轰碎满地冰山,冰屑四溅,璀璨夺目。
一个女人信步攀上魔碑,清幽道:“能在你娄蛮王手底下跑掉的人,不一定非得跑到海角天涯,也许有一天他就找上你了。”
“养虎为患,”娄蛮啻紧盯着西方,狠绝道:“我娄蛮啻没有那闲心。”
“那人跑的方向是西方吧,”女人站上魔碑至高点,轻声道:“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大到让周商夏都不敢懈怠半刻,他防得是谁,肯定不会是咱们这些还成不了气候的小族,所以你是不是该心存敬畏点,一个被很多老不死赞赏背景空白的年轻人,指不定那人身后就有一尊我们整个大妖陆都惹不起的天神。”
娄蛮啻不会杞人忧天,他一个从尸骨堆里站上巅峰的人,不懂畏惧,“他身后的人再强势,还真能只手遮天?”
女人不再说话,突兀消失在石碑上。
娄蛮啻魔气缭绕,归于黑暗,一方魔影向西方掠去。
……
一只玄黄巨手悬浮于葬魔碑,传出个声音,“小魔,大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