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晨,萧离晚起床练早功,意外地发现了正在悲催地扫着地的杜清颜。
“师妹,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还在打扫卫生?”萧离晚目瞪口呆,立即转身望向西边的天空。愁眉苦脸的杜清颜注意到他的动作,闷闷地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萧离晚转头笑嘻嘻地答道:“我在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呀!”
杜清颜依旧愁眉苦脸,瞟了无良的师哥一眼后,决定不再理他,安心地扫自己的地。
“喔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又惹夫子不高兴了吧!夫子让你早晨扫地,中午拖茅厕,晚上收拾殷夫子房间对吧!”萧离晚恍然大悟,随即幸灾乐祸地道。
“呜!师哥!你为什么要那么聪明吗!”杜清颜哭丧着脸,气愤地把手中的扫帚一扔,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耍起无赖。
这一扫二拖三收拾的惩罚法子是汉仪书院诸多夫子一起想出来的,为的就是要惩罚像杜清颜这样不听话的学生。汉仪书院其实不仅仅作为京城最好的书院而出名,也因为有着三大恐怖传说而名声大噪。
这一嘛,就是汉仪书院学生院前面的那一大片提供学生练早功的空地,不知为何每天都会吸引一大群的飞禽飞来群起而拉屎。所以每天早上学生一起床,出了院门,呈现在眼前的景象都会是千篇一律的白乎乎的鸟粪。当然有关部分向院领导反映过这一类的事情,院领导也曾派过人蹲守想要抓获那群不懂规矩不懂礼法不知之乎者也的飞禽,可那些飞禽狡猾得很,每次拉屎都会在半空中,而附近又没有养鸟的住户。所以这飞禽群起而拉屎事件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每天早上都会很恶心而已,而已。
这二嘛,就是厕所的恐怖故事。好像不论哪个年代,厕所都会有那么几个恐怖的传说。杜清颜的二十一世纪有花子,这个架空的大昌国有可怜的学童。据说那学童几十年前是汉仪书院的学生,某天吃坏了肚子,中午忽然感到腹痛难忍,便跑去上茅厕。狂轰滥炸一通之后舒坦了,站起身系裤带时麻了的脚一滑,一不小心跌了进去……据说是被臭死的!从那以后,每天中午那茅厕都会穿来咕噜咕噜坏了肚子的声音,进去之后又没有人。这成为了汉仪书院茅厕的恐怖传说。
这第三大恐怖传说,便是殷夫子的房间。殷夫子的房间那可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乱,在汉仪书院入读的学生们提起殷夫子的房间,都会不寒而栗。殷夫子喜好读书虽然是个优点,但他却有个读完书随手放置的坏习惯,导致一天读百本书的夫子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的房间堆满了书。等到书堆到天花板那高度夫子终于意识到不得不收拾的时候,那就是惨剧发生的时候。殷夫子是个灰常懒惰的人,他懒得收拾自己的残局,便会在书堆满房间的那一天擦亮双眼寻找犯了错的学生去收拾乱七八糟的书堆。汉仪书院的学生大都尝过收拾书堆的苦头,便养成了每天去偷窥殷夫子房间书堆积的情况的习惯。平常犯点小错也就算了,到了那一天,学生们都会摆出一副“我是好学生,我从不犯错”的微笑,规规矩矩地过一天。
杜清颜这小样儿属于屡教不改型,在书院生活的这四年来几乎每天都会被勒令去一扫二拖三收拾。被惩罚的时候涕泗横流要以死明志保证以后再也不犯错了(例如再也不在课上顶撞夫子啦、再也不在课上睡觉啦等等),可是等到被惩罚完后第二天依旧死性不改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再次犯与昨天同样的错误,再涕泗横流再要以死明志地保证……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恶性循环。
话又说回来。萧离晚同情地望了一眼颓废的杜清颜,再看看满场白花花的鸟粪和杜清颜脚下那么一点干净的地方,再次同情地看了一眼杜清颜。看毕,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他此刻灰常庆幸自己有个比自己差劲的师妹。
一个时辰过后,杜清颜终于一身臭汗地扫完了整片空地。把扫帚随手一扔,她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恶心地吐了吐舌头。一身鸟粪的味道,还是赶快回房洗澡吧。
等杜清颜洗完澡磨叽磨叽了半天之后,晨钟已经响了将近半个时辰了。而等杜清颜意识到了的时候,又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杜清颜寻思了一下,反正再去也已经是迟到了,明天的一扫二拖三收拾肯定也是免不了的,还不如趁这个时候,去办点自己闲置了很久的事情。
杜清颜是个想到就会去做的人,当即就用轻功飞着出了书院,飞飞停停,直奔满月楼而去。
满月楼在杜清颜的经营下依旧名声满满,客流量也在与日俱增中。杜清颜看看那块边角已经有些掉漆的“皇帝御赐”的牌子,转身从后门走进了满月楼。
这后门就是专门留给杜清颜的,方便她随时随地回来。一走进去,就是满月楼的暗阁,从前门是进不来这里的。暗阁占地十分地大,乱七八糟女子十二乐坊的成员就都住在这里。
一见到自家的老板回来,姑娘们都十分热情地围了上去,拉着杜清颜问东问西:“公主殿下,最近可好?”
杜清颜微微一笑,道:“很好很好。你们都坐下吧。沐卉,你把账本给我拿来看看。”“哦。”沐卉应答,便抽身离去。四年过去,如今已经十六岁的沐卉依旧还是十分贪财,不过管理财务却是所有姑娘中最出色的,而且杜清颜还意外地发现了她很细心的这一大优点,于是便放心地将账本交给沐卉管理。
翻了翻沐卉拿来的就近的账本,杜清颜发现最近乱七八糟女子十二乐坊出演的都是小演出,暂且觉得放心了,也就放下了账本,和众姑娘闲扯起书院的生活。扯着扯着,沐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叫起来:“哎呀!公主殿下,既然您今天来了,那么我就把乐坊新的候选姑娘们叫来让您看看吧?”
经沐卉这一提醒,杜清颜也想起来了。这半年前,年龄最大的海椋被杜清颜打包塞给了年少有成的漳州知州。虽然海椋对乐坊恋恋不舍,但她已经二十岁,在古代已经算是超级剩女。再者,漳州知州对她十分迷恋,为了完成她的梦想,他已经等了她三年。杜清颜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可能让海椋独自一生,更何况超出二十连那个知州要不要她还不一定呢。于是知州等待的三年并没有白费,海椋最终还是风风光光地嫁给了他。
这海椋一走,剩下的姑娘们也就春心荡漾了。都是十六七岁的姑娘,也都到了嫁人的时候,演出便也不像以前那样认真了。杜清颜是何等人也,她这灵魂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还看不出来这些个小姑娘的心思?于是杜清颜便也偷偷地向沐卉说了,以后接生意多接那些家世较好,并且家里也有未婚娶的公子的生意。沐卉虽然不解,但也点点头应承了。这规矩下来后,第一笔生意接的就是龙老将军府的生意。据说龙老将军膝下有三个儿子,老大婚娶多年还有两个孩子,老二近日已婚娶,老三俊美无比二十有五还未婚娶。当沐卉看到其他姑娘从那次演出起开始不戴面纱并且冲龙三公子狂送秋天的菠菜之后,她忽然明白了公主殿下的用心。
扯远了。所有这一切的一切表明——中提琴没有人拉了!乱七八糟女子十二乐坊少了一个人了!
于是沐卉主张着再挑选一个好一点的姑娘加入乐坊,向公主殿下申请之后,便开始忙活了。正想着过几天带着几个姑娘去找公主殿下,没想到她今日还正巧就登门了。
杜清颜早上扫鸟粪扫得有些乏了,正想回绝,却不忍拒了沐卉的好意,便点头应允了。
看过几个沐卉选中的姑娘之后,杜清颜觉得差不多了,便挑选了一个姑娘,剩下的全部交给沐卉处理。海椋出嫁过后曾答应过杜清颜,说会回来教导新的姑娘拉中提琴。有了海椋,杜清颜就可以轻松多了。
沐卉领着那姑娘向杜清颜福了福,随即高兴地对她说道:“沅翠,这是公主殿下,也就是我们的清夏姑娘,她刚刚选中了你,以后你就是我们乱……乱七八糟女子十二乐坊的一员了。”
沅翠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手里紧紧抱着个琵琶,惊讶地瞅瞅沐卉,再瞅瞅杜清颜,激动得小脸通红,不停地鞠躬道谢:“谢谢公主殿下!谢谢沐卉姐姐!”
沐卉大方地笑了笑,颇有些管家的姿态:“行了行了,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记得别再叫公主殿下了,要叫清夏姑娘。好了,我现在带你去你住的房间。啊,住海椋以前住过的就可以了吧。走吧,沅翠。”
说罢二人再次对杜清颜福了福,便转身离去。杜清颜并没有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新来的沅翠身上,而是有些沉默地盯着沐卉。过了一会儿,她微微笑了笑:“不错,沐卉是长大了。成熟多了呢。”想起四年前她假扮清夏姑娘去赚外快,杜清颜不禁笑出了声。
“是啊,沐卉也已经十六了呢。是该出嫁了。”想起前几天她在回皇宫的路上偶遇龙家三公子,公子忽然面红,有些踟蹰地打听起那个弹筝的女子之时,杜清颜的媒婆道路上就已经有了新的情况。
再回到汉仪书院之时,已是傍晚时分。她刚飞进自己的房间,吃了呛药的萧离晚就撞了上来:“师妹你去哪里啦?你今天一天都没有来上课,你知道夫子说什么吗?!”
看萧离晚急成那个样子,杜清颜一点愧疚的心理都没有,反而十分欠扁地答道:“大不了明天再一扫二拖三收拾好了。”
萧离晚此时卑鄙地一笑,摇摇头:“非也,非也!”
“什么,难道明天不用扫吗?”杜清颜双眼一亮。
“不是,不是。”萧离晚神神秘秘地靠近杜清颜的耳朵,大吼了一声:“夫子说让你连续扫一个月!”
“什么?……啊……我不要活了……”
顿时整个书院响起惨绝人寰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