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看着一地的血迹,端着药碗的小丫鬟明显是吓坏了,手一松,碗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棕色的药汁在地上晕染开来,覆盖住了地上的血迹。
杜清颜闻到了在空中弥漫的中药的味道,皱了皱眉头。她上前一把推开了吓得不轻的小丫鬟,不耐烦地大声叫道:“快去请太医啊!在这里大叫又有什么用!快去!”
脸上满是泪痕的小丫鬟连连点头,顾不上给她请安便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月康殿。
杜清颜蹲下身,食指上沾了一点摔在地上的药汁放在鼻端闻了闻,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又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绢,小心翼翼地把二皇子咳出的血迹轻轻晕染在了手帕上。
这月康殿的下人少得可怜,除了刚才那个伺候二皇子吃药的小丫鬟,这院里就没有别的下人了。她四下瞧了瞧,确定没人看见她刚才的举动之后,便放心地把手帕折了起来放入了衣袖中。
走进寝宫,她二哥半卧在床榻上,还在不停地咳嗽。他长长的青丝在脸上胡乱地披散着,素白的中衣上满是斑斑的血迹。他狼狈不堪地拿着毛巾捂住不停地从嘴边涌出的血迹,发丝间幽深无神的双眼望向刚进门的杜清颜。
“二哥!”杜清颜装出十分慌乱害怕的样子,惊呼一声便扑了过去,哆哆嗦嗦地拉住他修长苍白却骨瘦如柴的手,硬是逼着自己流出了一脸的眼泪:“二哥,你怎么了,你别吓颜儿啊!”
杜月椋抬起另一只手,把脸上披散着的头发全部撸到了脑后,一张绝美俊秀的脸顿时暴露在了杜清颜面前。他虚弱无力地对着杜清颜微笑,说道:“抱歉,颜儿,二哥吓到你了。二哥没事,真的没事。”
话音未落,他却忽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鲜红刺目的血迹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对比煞是明显。杜月椋不顾着擦自己唇边的血迹,而是急着去安抚杜清颜:“二哥没事,颜儿不用担心,颜儿先回去吧,今日二哥身体有些不适。”
虽然杜月椋病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但杜清颜还是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是那么地温柔和慈爱。他骨瘦如柴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头顶安抚着,连言语也是那么地轻淡,仿佛害怕吓到她一般。杜清颜静静地望着脸色苍白却依旧笑得温润如风的杜月椋,忽然眼眶一红,眼泪止不住地要落下。正巧那小丫鬟带着太医回来了,杜清颜强忍着眼泪,尴尬地说了一句“太医来了,二哥你好好休息”便没命地奔出了月康殿。
看着月康殿外明媚一片的景色,她吸了吸鼻子,拼命地把眼泪憋了回去。或许是这身体的羁绊,或许杜月椋和这身体的主人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她才会那么不受控制地感到悲哀吧。比起三哥来,这个二哥似乎更加疼爱杜清颜的样子,而这身体的主人,似乎也对二哥才有着那么深厚的感情。
杜清颜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凝重地招来了轿夫,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房。在寝房内,她掏出了衣袖中那块沾着二哥咳出的血迹的手帕,把它泡在了装有一种她自己研制出的药汁的铜盆内。不出一盏茶的时间,铜盆内药汁原本清亮的颜色,忽然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棕红色。她看着那棕红色的水面,皱紧了眉头。看来,并不是二哥自己想不想做皇帝的问题,而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他做。
毫无疑问的,二哥中毒了。
这毒连杜清颜也无法分辨,并且,以在水面上呈现出这种颜色看来,二哥中毒似乎已经有好几年了。
杜清颜思索了一刻,让人把萧离晚召进宫内。不出一个时辰,萧离晚姗姗到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么想你大师兄啊?”萧离晚揶揄地调笑到。杜清颜顾不得和他斗嘴,赶忙把他拉进了寝房,一脸严肃地指了指铜盆。
萧离晚本来还在做“难道你要非礼我”状,看见杜清颜指了指铜盆便好奇地探过头去看了一眼,神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萧离晚有些狐疑地看向杜清颜。
“这是我二哥吐出的血,我用了我自己调配出的‘显毒液’,结果二哥的血就变成了这种颜色。我怀疑他中毒很长时间了。”杜清颜开门出去瞧了瞧,确定无人听见之后便放心地道出分析。
萧离晚聚精会神地听着,赞叹地点点头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杜清颜再次瞅了一眼铜盆,只感觉恶心不已,沮丧地道:“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毒。”
“那简单。”萧离晚自信满满地道。
“你知道?”杜清颜有些不屑地看着他。
“不知道。”萧离晚理直气壮地道。
“切。”杜清颜无比鄙视地望着他。
“找师父来就好了嘛。”萧离晚沾沾自喜地道。
“你以为我没想过啊,师父一个月就来看我一次,还有十几天才能等到下月呢,你说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把师父召进来呢?”杜清颜冥思苦想。
萧离晚想了想,一抛先前的嬉皮笑脸,凝重地问杜清颜道:“你,是真的想救你二哥吗?”
杜清颜毫不犹豫地点头。
萧离晚有些迟疑:“可是……这样的话,你明显就是让师父和给你二哥下毒的幕后人为敌嘛。”
杜清颜噎住了,她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
“师父的话,一定为了自己的宝贝徒弟,与人为敌也没所谓。”萧离晚老神在在地看了一眼杜清颜,负手在寝房内踱步起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能够给你二哥下毒,那幕后人应该是个什么人物?你以为你能简单应付?那个幕后人没有给你下毒,你就应该大呼万岁了。幸好你是公主,没有办法登上皇位。这么一想,嫌疑人就很明显了,应该就是三皇子殿下的生母——先皇后了。”
“等等,应该没这么简单。”杜清颜摇摇头,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萧离晚深深地看着她,问道:“你是铁了心要救你二哥?”
杜清颜坚决的点头。
“就算与那个强大的幕后人为敌也无所谓?”萧离晚不知为何语气有些酸酸的。
杜清颜还是毫不迟疑地点头。
萧离晚看了她半晌,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形状怪异的炮筒,递给杜清颜:“这是师父给我的,说是如果有急事就把它放了,师父一定很快就赶到。既然你这么急着要见师父,那么这个东西就给你了吧。”
看着杜清颜喜出望外的样子,萧离晚又开始泛酸了:“唉,同样身为兄,怎么待遇就这么不一样呢……”
杜清颜毫不留情地抨击之:“这就是亲生兄弟和随便认的兄弟的区别。”几千年后的道理,居然被她如此之早地认知了,只能说明她太有才了。
不理会怨念碎碎念的萧离晚,杜清颜放出了炮。师父果然很讲信用,一炷香的时间便站到了杜清颜面前。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想你师父我了啊?”花如醉嬉皮笑脸地调侃着,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
依然把师父拉进寝房,和萧离晚一起七嘴八舌地向师父诉说了原委和分析。虽然花如醉这人挺不正经,可是关键时刻却是救星啊。
加上杜清颜的哀求和萧离晚的保证,花如醉终于答应为杜月椋解毒。他走到铜盆边,瞅了一眼盆里的内容,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容器,装满了棕红色的液体之后,便施施然飘走了。他许诺,后天这个时候,他会把解药拿过来。
得到了花如醉的承诺,杜清颜顿时安心不少。想起二哥那张苍白绝美的脸,暗自感叹这样的尤物可不能就如此香消玉殒。想必她大哥不想做太子,便也是这个原因了吧。把自己派发到边疆去打理战事,这样的话威胁就少了很多。她大哥可真是个聪明的人啊。
现在,只是希望她三哥和绍羽能够没事,三哥能够一直健健康康地坐着太子之位。
她想到了绍羽,嘴角渐渐浮现起笑容。那个一岁的小家伙会开口叫姐姐了,着实让她惊喜了一番。
让轻烟把自己梳洗了一番之后,她又坐上了轿子向慈宁宫进发。她忽然间明白了太后的用心,太后必定也是不想让绍羽受到如同她二哥一般的遭遇吧。
时间不仅仅是最好的良药,还是一种助推器。虽然速度缓慢,但还是会助着,慢慢地,让事情真相浮出水面。
她会等着看事情的真相。
不管是谁在幕后操控着局势,只要是折损了她的利益,她都会无所畏惧,迎刃而上。
这个皇宫,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了。她不会怕,她只会期待。
期待着……这皇宫内,所有人应有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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