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热闹的演出终将会谢幕,闹剧终于到了该收场的时候,齐伟山把陆一鸣拉到身边嘀咕了些什么,最后陆一鸣佯装头痛欲裂,并且说自己好像失去了听觉,终于把齐雪的注意力成功的吸引了过来,然后齐伟山速度将自己的情妇调离了现场,看热闹的,有的仿佛看出了里面的勾当,知道了事情的玄机,有的貌似没有,但没关系,只要有人明白了,不明白的迟早要明白。
接着为了给自己的妹夫找回颜面,齐伟山重重的骂了贺老九,老九也是认了倒霉,谁知道你突然多了个妹夫,车当然是刮了,钱也没陪,并且陆一鸣的特殊关系为自己赚得了面子,薛玉江带着几个兄弟围在陆一鸣身旁再多寒暄几句,可是齐伟山很了解年轻小伙子的心思,虽然陈旭几个削减了脑袋想和自己多聊几句,他还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此刻他的心理也很乱,先是回到家里齐雪免不了还要向自己发难,情妇那边也总要给个交代,毕竟自己的妹妹当着众人让她丢了丑。
事情的末了,齐雪要开车带陆一鸣去医院,陆一鸣当然不愿意,心想那地方没病都得弄出病来,于是就谎称头晕,先到家里躺一天再说。齐雪本是不同意的,可是凡事总是要依着病人的,陆一鸣和几个一同陪着挨了打的兄弟一一道别,惟独到了陈旭那里莫名其妙的来了句“这个,不认识”扭头便走,薛玉江当然不同意,他从刚才的事情中多少了解陆一鸣和陈旭间是有误会存在的,并且只能是误会,因为在他的字典里,朋友之间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陆一鸣并不这么想,丝毫没有留下任何余地,还是说“真的不认识”,就看见薛玉江一脸的无可奈何,至于陈旭,一直没有抬得起头。
回去的路上陆一鸣坐上了齐雪的车,他打开旁边的窗子默默的望着汽车驶过的水泥路面,“关上窗户吧,你不头疼吗”齐雪一面说,一面从自己那边按了下按钮,“哎?!你给我打开!”陆一鸣显然是心情不好的,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不希望别人打扰,齐雪也没有和他计较,单是又按下按钮,把窗子停在了一半的位置。开到一半陆一鸣依然不高兴,但终究是打开了,他胜了,所以也就消停了。没过多久陆一鸣就把自己折腾困了,他本就疲劳不堪的身体,加上自己不停的挖掘大脑的潜力将刚才的过往想了一遍又一遍,不一会儿就倒在齐雪腿上睡着了。齐雪停下车来,拉过车后座的靠枕垫在自己腿上,一面摸了摸陆一鸣的头发,一面冲着他小声嘀咕“让你不听我话”
八月份的一天,董杰找到了陆一鸣,他对陆一鸣说自己也想辍学,陆一鸣惊讶的问他原因,他说觉得上大学没用,学不到东西,浪费钱财倒是不少,陆一鸣明白了,肯定是钱的问题。
也的确是如此,今年的高考的义勇军中有董杰的妹妹,就是那个为了节省两元钱的车费而徒步从县城走回家里的女孩,也就是那个因为早恋而让自己哥哥异常失望的家伙,她不负重望,高出文科重点线三十多分,终于被毛爷爷的母校湖南师范录取了,通知书下来的那天董杰的内心是复杂的,每年将近六千块的学费,整整是自己学费的二倍,他知道事情不妙了,自己一个人的学费和大学的开支就已经让喜欢吹牛的父亲抓耳挠腮了,现如今这笔开销要怎么支撑?为了表现作哥哥的男儿血气,他义无反顾的提出自己辍学,妹妹学习比自己好,学校也比自己的有前途,所以家里负担妹妹就好,这也果断了迎来了妹妹不争气的泪水作为回报,可是当他一脸尴尬看着父亲的脸孔的时候,爱吹牛的父亲首次让自己的预测失望了,他本以为自己的父亲会拍案而起说“你们太小看自己的父亲了,钱是有的!”,那样的话虽然知道结果是一样的,可终究心里好受一点,可是父亲没有说,他甚至没有做声,低着头走了出去,董杰透过厨房的玻璃窗看见了父亲流泪的样子。
他顿时惊呆了,惊呆于父亲的泪水,也惊呆于再穷不能穷教育的口号就这样经不起现实的考验。他挂起轻松的表情,说要去看看朋友,母亲开始的时候紧张兮兮,生怕董杰会想不开,她皱缩着身子跟着自己,“你跟着我干吗?还不快去哄哄我妹,我一个大男人能那么脆弱吗?!”他几乎愤怒了起来,他此刻恨自己的家,恨自己母亲唯唯诺诺的样子,他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开始就跑了起来,他拿出全身的力气跑,没有目的地,只是跑他要耗尽自己思考的力气,耗尽自己的一切自怜的情绪。泪水不经意的漫布了脸颊,他用双手将它们一并抹去,继续跑,可他的脚步终于被无能的抽泣打断了,他蹲在路边痛快的哭出了声音。
他来找陆一鸣本是想问问陆一鸣粉丝厂缺不缺人,或者能不能利用陆一鸣和冷冻厂老板的关系把自己弄到冷冻厂上班,但是在陆一鸣的追问下,他还是就范了,他说出了事情的原委,然后还看着太阳笑了笑,“这下倒是轻松了不少”他说,陆一鸣也笑了笑,他看见董杰的眼里渗出了泪滴。
“粉丝厂不缺人,冷冻厂也是”陆一鸣盯着董杰的眼睛,慢声慢语的说,口气却不容置疑,直惊出董杰一个寒颤来。“至少现在不缺”他补充,“可是学校缺人,现在就缺”,“你等下我”说罢朝着粉丝厂的办公室跑去。董杰傻傻的楞在那里,等陆一鸣出来的时候真相大白了,他把五千块钱拍到董杰的手上,“辍学不好,它毁了我,别再毁了你”
“我不能要,我是真的不想去念了也”董杰慌乱的将钱塞给陆一鸣,仿佛它们烫了自己的手,“我真的不想去了,再说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怎么能是毁掉了你”
“要什么有什么,呵呵,真好,”陆一鸣像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脸上浮现出了滑稽无奈的表情,这种表情也骤然就转变成了一种愤怒“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感呢?!,尊严呢?!人性呢?!”他更像是在反问,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抽搐了起来,董杰无言以对,他平生头一次觉得他俩的谈话里有了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这时候齐雪听见了外面陆一鸣的吵声,怕是闹了矛盾就急匆匆的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怎么了一鸣?”她看看陆一鸣又看看董杰,像是一个侦探的样子
“没怎么,讨论点东西而已”董杰赶忙接过话头,陆一鸣则没有说话
“哦,一鸣你也是讨论点东西你喊那么大声干吗,你别介意啊,他就是这样”齐雪向着董杰笑了笑,表达了对自己的欢迎,“那我进去了,还有点账要整理,你俩慢慢聊吧”
“你拿钱的事,她知道吗?”等齐雪走了之后董杰紧张的问
“哥哥,你太天真了,她不知道我拿的出来吗?”陆一鸣拍着董杰的肩膀,神秘的笑着,“别多想了,拿着钱去交学费,我知道你想上学”陆一鸣叹了口气,把钱不容分说的塞进董杰的衣兜,“这也是唯一我能帮的地方,我是个丧失精神的人,再帮不了别的东西”
“你怎么了一鸣,不就是个失恋吗,至于吗”董杰作出了严肃的样子,陆一鸣知道他想说什么,是想教育自己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类的,可是他伸出手来挡在两人中间,很明显想打断董杰的话,“失恋是没什么,失去精神就不好了”他挡在两人之间的手左右晃了晃,董杰知道他不想再谈下去。
中午的时候齐雪异常热情的要留下董杰吃午饭,董杰也是很莫名其妙的,毕竟以前都没见过的,而且陆一鸣都没有张罗。要说女人的心思是独到了,充满灵感的,她知道陆一鸣拿走了五千块钱,看董杰的打扮也大体猜到是拿钱去接济这位朋友,可见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她于是想要通过董杰套出一点关于陆一鸣思想上的东西,因为她发现最近陆一鸣总是闷闷不乐,她怀疑他还是和丁茜有来往的。可是结果很让她失望,这个董杰貌似什么都不知道,她暗示了很多包括自己大力支持陆一鸣拿走家里的钱去接济朋友,还有丁茜貌似仍不死心等等,可是这位木讷的朋友好像真的一无所知。她觉得这五千块钱花的很是冤枉,没有得到丝毫有用的情报。
饭后送走了董杰,薛玉江来电话了,无非是通知他们半个月后去赴宴,他要结婚了,陆一鸣笑了笑,“结婚?真快啊”
“废话,好事哪有不往前赶的”齐雪白了他一眼,按自己的计划两人也应该订婚了,可陆一鸣这家伙老是往后托,这让她很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