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要十五,十四下午晚膳前,外室各位姨娘及皇子皇女们早已陆续来到,一过了安全检查,便有人前来禀报。
她们自一进了宫,就开始有人盯视,并不敢在路上多做停留,径直去自己每月只呆一晚的住所,收拾行装,安顿下来。
而我这边早就有人再次前来禀报,然后领了旨意去安排各房的膳食用度。
两位太后也已经安顿好,太皇太后自来宫中便传来懿旨,因为着实思念十二皇孙,宣刘妈和明月携十二皇子到柔仪殿一见,共叙天伦,其他人等,在此期间,不必觐见。
刘妈和明月接到旨意,请我的示下,我便安排了侍卫车辆送她们和十二殿下高高兴兴的去了。
皇太后那边这次居然没有传来懿旨,想是觉得反正已经来到宫中,迟早都要见面,倒不急了。
这下,我倒有些紧张起来,如果不预先解决了这件事,恐怕她会在家宴上提起来,到那时,岂不是大家都会尴尬?
而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要同她说,便传了谒见服,仔仔细细的整理了一番妆容,见没有失礼之处,便留红露看守,帯丹萍冷山夜雨三人朝乾清宫而去,容不得欣赏盛夏景致,便已到了乾清宫门口,这时一名形容庄重的侍女在另一名前去禀报的侍女朝里走去后,便恭恭敬敬地走到我面前,低首行礼,说太后娘娘恭候已久,然后我们便一分不耽搁的走了进去。进了东暖阁,便看见皇太后尊尊贵贵的盘坐在炕几一侧,正悠闲地品着香茗,我上前行了礼,她状似很突然的急忙下炕,来到我身前,双手一伸,将我扶起,一边说道:“大婚以后,就没大见过皇媳,今天我们娘儿俩定要好好叙叙。”边说边轻轻提起茶壶,为我倒了一杯茶水,动作如行云流水,涓滴不漏,我没有推拒,轻轻接过茶水,顺势呷了一口,放下杯子。
虽说她在宫外,似乎事事都要仰仗我的安排,但实际上,很多事都是按制沿袭的,皇后只要不加干涉,一切都无需担忧。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皇太后行事看起来并不怎么光明,对别人也就多了一些防备。
我看着她痕迹太重的矫情和表现太过的热情,心下忖度着她定有事相谈,遂不开口,只是敛眉低首,看着她洗杯蓄水,为我再添一杯,之后堪堪的又倒了三杯摆在靠炕沿的一面。
最后,她为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放下,叹了一声,抬眼状似无奈的看着我我说道:“侯门似海,这皇宫更是深不见底,我们做皇媳的还要处处为皇帝着想,吃穿用度,坐卧出行,哪一样不费心,哪一样不耗神,到头来却只能落得个…”她说着便戛然而止,一声哽咽溢出,她急忙扭过头,用手掩住,似拭了眼角一滴泪,遂恢复常态。
她这意思,似乎是在发泄出宫的怨愤,但戛然而止,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她是不便说出口,难道她要以她的痛心疾首来赢得我的同情票,然后要我将宅邸还给她,或者以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理,怂恿我废掉该项制度,从而搬进宫来住?
那么她的如意算盘就打的大错特错了,我可不是心软到自毁前程之辈,于是心下冷笑,面上无波,继续听她诉说:“皇后在宫中的这些日子,一定不轻松吧,宫内的事务繁多,一人之力恐难应付,皇媳应多派加人手才是,况且,皇帝年幼,玩心尚炽,皇媳又是域外之人,夫妻之间恐有很多不便吧?”
我心下纳闷,她这样关心我和皇帝的夫妻生活,又是什么意思,一时也不明白,便接着听道:“呵呵,小儿女嘛,人多了才热闹,先帝在时,每月的十五,都是闹闹哄哄一家人,多喜庆,皇帝皇后也应该多效仿效仿,”
我这一听,似乎已经不必考虑了,她是想要在宫内住,甚至于还想要外室姨娘及所有皇子皇女都留在这里。
真是算盘打得啪啪想,只可惜了,我不是好愚弄的主儿,于是决定,待她说完,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起身告辞。
“哦,”她突然一拍头,思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竟忘了,皇帝皇后都很繁忙,那有空料理这些事,皇媳啊,你别嫌母后多事,我这也是为你们好,人选我已经挑好了,单等你过目应允了,便送到皇帝那里,”说完一个巴掌,击的山响,惊得我一阵狐疑,便只见三个宫装侍女模样的却又那里不同的窈窕女子从内室鱼贯走出,在炕前一字摆开。
我定睛一看,吓了一跳,中间那个不是推我进门,害我不小心看了一回活春宫的那名侍女吗?另两位则是候选被刷掉的五位佳丽中的两位,虽然住在隔壁院落,但除了候选时见过几次,其他时间一概没有交集。三个人垂首站在那里,默默无语,含羞带怯。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皇帝缺侍女吗?就是缺,论理也无需皇太后来安排吧。我看了看她们的神情,又看了看皇太后似有算计的表情,突然一激灵,靠呀,她这是明目张胆的在给儿子纳妾。
一时间一股有名之火呼的窜了出来,但她毕竟是长辈,不好发作,我强压下怒火,缓缓起身,向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母后说的有理,儿媳以后定会多多关心皇上的生活,至于这几位妹妹,都长的如花似玉的,怎么好委屈了她们,这样吧,等过几日,我让皇上同摄政王好好说说,在大臣中选几位青年才俊,为她们三人做个长久打算,母后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