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第二页,看到上面十五一天的安排,我又禁不住愁闷起来,明明是一场极普通的家宴,不过是一家人吃吃饭说说话,怎么还要沐浴熏香,还要祭祖,还要宣读圣祖谕,这不是故意将气氛弄肃杀吗,就是后边搁上再多的热闹事儿,也会失了气氛,真是死板的皇室规矩。
我正这么想着,便翻开第三页,一张薄薄的粉色夹页险险落在地上,红露手快,一探一捞就夹住了,她拿来我们一看,原来是一张以外室成员为主的家谱,名册的第三页及以后本没有内容,是用来有关人员做备注或皇后皇太后等**主事留作批示的地方。
我想这是尚宫局的细心,怕我对家事生疏,才特地印了一张以作参考,但又不是关于正经主子的,毕竟尴尬,不好写在册子上,便弄了夹页,夹在这里面。
我先一眼溜过,遂掐指一算,不免心下暗笑,哼,老皇帝还真是个多情种子,在位二十几载,竟收了十九房外室,按这个速度,他几乎是平均一年多一个,更别说是不是还有不入谱的。
皇太后已经盖上了凤印,太皇太后几乎已经不再参与**之事,名册上已经没有了她能留下印记的位置,所以此事她可能只是看看,或者看都没有看,便也心中有数了。这倒是了,婆婆变成奶奶婆,自然离权利争斗的中心越来越远,到了这步便往往自诩为老佛爷,遥坐云端静观其变,适时才会出手,换句话说,如果皇太后有心,以后这宫中便是我和她的战场了。
不过,只可惜我不想把生命浪费在无谓的争斗上,所以她会是我首先对付的目标之一。
我将名册第一页与家谱一一对照,第一桌以外的每个人都在上面,并无遗漏,我很满意,遂叫丹萍将名册收好并叮嘱她提醒我明天一早叫尚宫局的正主事来见,便洗漱就寝了。
第二日一早,我还没起床,便收到仙童小厮送来的一大束红衣教主,我哑然失笑,不知又是哪个欠抽的出的好主意,不过一大早就收到这么一份礼物,我还是挺开心的,虽然俗不可耐了点儿。
吃过早膳,如厕,我正在例行性的每日一蹲,就听见丹萍在洗手间外小声的通报,说尚宫局的新主事到了,在门外候着。我一听,新主事,怎么没人跟我说尚宫局主事换人了,不是以前那个严厉的大妈了吗,我纳闷着起身,拾掇好推门出去,走了两步一抬眼,便看到严厉的大妈正站在门外候着,我心下嘀咕,难不成大妈降职了,这次是随新主事来的。
正想着,便示意丹萍请人进来,当看到大妈一个人从门外一丝不苟地缓步走来时,我才恍然大悟,也突然记起有谁跟我说过尚宫局的正主事姓辛,一辈子没离开过皇宫,也没有结过婚。我心中一动,一股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话语间便多了一丝敬重。
“请问怎么称呼您。”只见她突然有些惶恐,便要行礼,我一把拖住她,这还了得,一个比我妈妈还要年长的人总是对我礼来礼去的,这要叫我折去多少寿数。
我叫红露拿了矮凳锦垫,请辛主事坐下,她就又要行礼并说这不合规矩,执意不肯,依旧站着说话,我没奈何,也只好由她。
我拿过昨晚看的名册,说道:“您别见怪,这宫里的生活对我来说还很陌生,很多事情还需要您指点,有个顺口的称呼自然比较方便,老是主事来主事去的很是拗口。”
我等她回话,她静默了一阵,才说道:“宫里的人私下里都称我一声辛妈妈,只有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叫我辛尚宫。”说完便再次沉默。
从她的语调和措辞来看似乎对辛妈妈的称呼与有荣焉,但我毕竟是皇后,这样叫很是不妥,如果跟着皇太后太皇太后称她尚宫,一来显不出关系特别,二来韩剧看多了,尚宫尚宫的叫烂了未免厌烦。于是我郑重地对她说道:“以后,我便叫您辛姨,如何。”她的身形一震,便要开口。我已不容她拒绝便抢先一步道:“就这么说定了,辛姨,以**中的事就拜托您了。”
她微抿了一下嘴,眼睛里一种异光闪过,没有拒绝,只是缓缓地道:“谨遵懿旨。”
我这才切入正题,向她问起有关名册上的一些疑惑。
我向辛姨仔细地询问了名单上的名字和家宴的每个步骤,她简明扼要地回答一番便回了尚宫局。她走后半个钟头不到尚宫局就派人传话来说,午膳后将安排两个稳妥的侍女前来供我使唤,我一惊,她这是什么意思,要收下吗,我想了一想,也没拒绝,静观其变也好。
午膳后,辛姨果然带着两个侍女恭恭敬敬地拿了尚宫局的令牌文书来我这儿报道,其中一个叫冷杉,模样干净利索,另一个叫夜雨,长的清秀伶俐。辛姨特别叮嘱她俩,以**里的一切相关事务及规矩旧例要一一务必使我明白无误。
我明白了辛姨的用心,偌大的皇宫,复杂的家族,她不可能随时跟在我身边,派两个熟知的人来,无论何时都能为我加以指点,免去诸多不便也省得出什么乱子。不过这样也会使她能时时掌握我的行踪甚至是一切情况,我心下存了一丝戒备,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终究还是要防一防的好。
不过这样也有利处,两相照看,一来她可以充分了解我的心思立场和行事作风,尽可能短时间地同我建立起默契,更顺利地协助我管理宫内事务,而我,也可以通过两个侍女多摸一摸她的底。毕竟,究竟是敌是友,尚难定论。
我笑着谢过辛姨,一边叫丹萍送她出去,一边让红露安排二人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