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走后,崔侍官吩咐将茶几上的盒子搬到了楼上,分别按盒子上的标记拿到我们三人的房间,我打开一看,原来又是衣服饰品等。
这江家还不赖了,这个时候记得送来东西,不过比起另两位的要少得多了。不过,我不是很在意这些,有穿就好。
中午吃过饭,大家都准备着午休,只有穆子青在前院泳池里一身比基尼的大秀自己的好身材,我依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这个时间,我常常鼓励丹萍红露去睡,我好自由的干点儿什么,不如说,到处闲逛。
我依旧拿了书,出月洞门,在西区里到处溜达,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竟遇见了小屁孩儿。他正拿着一张弓在四处射鸟,迎面碰到我,他竟一时呆住,眼神直直的看着我,我朝他笑了笑,走过去,拿书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一回神儿先腼腆了一分钟就原形毕露起来,高兴地不得了,只抓着我打转儿,边转边说:“姐姐,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你还没出宫吗,大哥说,你们都走了,也不知道你住哪儿,我快急死了,姐姐,你住我们家吧,姐姐,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好想每天都看到你,一会儿我就去和大哥说,让你跟我们走,大哥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真的哭笑不得,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完全不懂大人的思维,要是真让老虎知道了,那还了得,又不知要编排我什么呢,他要高兴才有的鬼呢,今天他那一番话,摆明是冲我说的,还亲自上阵,亏他有这个功夫,真不知道是谢谢他的重视,还是讨厌他的无礼。
小屁孩儿兀自说着,我只笑不语,等他说累了,我便拿着随身带着的水壶倒水给他喝。
自从上几次迷路,弄得又累又渴后,我便多了个习惯,就是出门必带水,却没想到,竟先给他用了。
我拉过他问他怎么这么久都没见到他,他说,这是规矩,太子之外的皇子只有在十四十五两天才能进宫,说完他就要拉我去见他的妈妈,我一想起老虎的话,便想拒绝,更何况我不太想与这家人有太多的纠葛。
当我刚想拒绝的时候,就看见一位三十几岁的妇人在另一名年纪相仿的妇人陪同下急匆匆的朝我们小跑过来。她们的穿戴与宫里人不同,前一位五分袖灰色连身裙,极普通的黑色皮凉鞋,头发在头部正下方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面色淡白,不施粉黛。后一位妇人慈眉善目,穿戴则更加简单。
我正猜想着二人的身份,二人就到了眼前,小屁孩儿笑着朝她们说道:“妈、姨,你们来的正好,让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春水姐姐,就是上次我跟你们说的。”
哦,原来是屁孩儿的妈妈和阿姨呀,可是,不对呀,老虎、仙童、小屁孩儿他们不是兄弟吗,难道,我心下一惊,他们不是一个妈妈的?这下存在我心中的一些疑团便解开了,怪不得老虎作为大殿下,又有能力,居然不是皇帝,仙童每天悠游自在,反倒不担心大哥篡位,这样推测来,仙童应是嫡子,而且应该只有嫡子才能继位。我说呢,怎么老虎对皇太后那么冷淡,我还以为皇家规矩给闹的,人情都淡薄了,原来却是如此。
就在小屁孩儿介绍我,听到春水二字时,二人明显地怔了怔,然后用一种及其庄重的神态语调小心的问道:“敢问是候选的江春水小姐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前一位应该是小屁孩儿妈妈的人说道:“千禧行为鲁莽,我在这里替他向您赔罪了,冒犯之处,还要请您多多担待。我这里先谢过了。”说完边告辞边拉千禧向她们来时的方向走。
我知道我的身份已经成了她们现在非常忌讳的东西,我也不可能与她们像正常刚认识的朋友那样随意攀谈,我只好让千禧先跟他们回去,有时间总会见面的,千禧依依不舍在我再三保证下终于走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发生了这件事,我游玩的兴致减了不少,就算尚有心情,也不能在这边闲逛了,突然想起春和殿的后门从来都没有出过,不知通到什么地方,不妨去那一带见识一下。
想到就做,我大步流星的回到春和殿,顺着葫芦形的院墙,来到后院,迤逦地穿过一条蜿蜒小路来到后门,那是一扇开的带栓加锁木漆门,门上的漆像是最近才涂上去的,隐隐约约还有股味道。
本以为可以从这里出去,但门上了锁,我只好作罢,讪讪地回了屋子。
到了大厅,仙童正坐在斜对门的沙发上,我也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他还是笑的很温暖,但一想到这两天的事儿,又觉着他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我对他的感觉又多了一层戒备,反倒没有了先前的尴尬和惊慌。
我笑了笑说:“为甚么你喜欢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我是说,宫里好像只有这里几乎全是西式的,就像一座孤岛,遗世独立。”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带了一丝苦笑的说道:“这座皇宫,你不觉的,太过冰冷吗,我不喜欢,它让人窒息,在八岁那年,正好春和殿失火,我便让父皇在原址上为我建造了现在的这座春和殿,一切都是新的,只除了前门和后院保留了一些原来的形式。怎么,你不喜欢吗?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叫人去为你…”
没等他说完,我便不客气地回绝了他:“不用,我没这个资格。”他的话戛然而止,看着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眼里仿佛还有一丝惊慌。
我感觉自己有些反应过了,便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但没想到说出来的话更令他不快:“我是说,我又不会在宫里永远住下去,迟早要回家的,我们之间非亲非故的,这样不合适。”
我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黑,便住了口,突然咣当一声,我朝门口看去,只见老虎站在门口,脚下躺着插满了雨伞的伞架,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我看着他走过来,坐在隔着我一个人得地方,端起我的茶杯,一饮而尽,这让我一阵不好意思,然后他说道:“这宫里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他停了一下,看着仙童,一个字一个字的继续说道,“如果当上了皇后,就得永远在这里生活下去,哪怕死了也是这宫里的幽魂,不管到了哪里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会被追回来,直到老死”,说到这,他很古怪的笑了下,然后说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西文国的皇后是终身的。”
他的话像鞭子一下一下的打在我的心上,羞愧,愤怒,惊慌,还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结果,我很没出息的真的哭了,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在宫里这么多日子的压抑与不适一下子涌了出来,我渐渐的由哭泣到嚎啕大哭,哭的风云变色,草木含悲,哭的所有人都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纷纷跑过来看热闹,一时间客厅里男女云集,红露更是手足无措,丹萍只好将我从仙童怀里拉过来,摁在她怀里,一边拉,一边还说,“男女有别,别让人看了笑话。”
我渐渐地也哭尽兴了,也累了,便抽抽答答的趴在丹萍身上休息,并不时地拿眼扫扫老虎,虎站在窗子前,看不清脸,但我就是知道,他现在肯定懊悔,我猜的没错,他回过头看我没事儿了,便撂下一句话,“三点钟皇太后要见三位准选,既然你没什么精神,就免了吧。”头也没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