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确定了是喜脉虽然对外还未公开,但毓庆宫内的气氛却大不一样,侍卫增至从前的一倍,又新添了四个宫婢,敏儿的日常用膳更是有蓝瑛亲自把关,以防小人用计陷害。
漪冬在衡芜斋用过了早膳便让山杏陪着到了毓庆宫,蓝瑛一见着是她竟然假托太子妃已经睡了,漪冬真有些无语,这个蓝瑛是不是上辈子跟自己有深仇大恨啊,自从遇见她就没好过。幸而在里面的敏儿听到了漪冬的声音,着人来请进去,蓝瑛的脸上自是挂不住,心里埋怨太子妃的胳膊肘怎么总是往外拐啊。
漪冬就是打算到雍和宫去,先探探胤礽有没有说服敏儿先将怀孕之事瞒下。
进了内厢敏儿正在榻上坐着看书,漪冬走近见她看的竟然是《资质通鉴》,她不禁奇了,前几天她们一起聊天敏儿还说读的书不多不过略识几个字,今天竟然看起这种书籍。
“冬格格,快坐吧。”看到漪冬她忙将书收了吩咐宫女奉茶,见漪冬的眼睛不住地往她手中的书上瞟,掩嘴笑道:“妹妹可曾听说过胎教?咱们的三爷爱和黄头发的人打交道,那些人说孩子在肚子里时就要读书了,怀胎十月最是影响孩子后天的成长。我的皇儿生下来也要像太子一样,自小通晓百书,长大后也要治国平天下。”
漪冬干笑两声,附和道:“太子妃说的是,我也听说怀胎十月最能陶冶胎儿情操。不知这事……有没有告之皇上让他老人家也在阵前高兴高兴啊?”
“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昨天太子说先不声张,我也只能听他的了。”
“太子既然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嗯,反正都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我不着急。”
漪冬笑了笑,心里也放心了,起身道:“那漪冬就不打扰太子妃了,先退下了。”
敏儿的手握了握手中的书,笑道:“我也不强求了,妹妹自去便是。”
漪冬刚走蓝瑛就从进了来,端了保胎的汤药给敏儿,蹙眉道:“冬格格怎么突然来问起这个了?主子,您没出来她那话是提先编排好的吗?太子昨天直接从这儿回的无逸殿可没上衡芜斋去啊,她怎么知道太子要将此事瞒下?”
敏儿沉吟了一下,“不像啊,或许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别多心了。”说罢,她端起汤药喝了下去。
蓝瑛退下了,心道,主子把别人都想的太好了,这种事情这么重要可能由着主子的性子,她得告诉索额图去!
说办就办,蓝瑛当即找到了索额图放在毓庆宫的通传线人,消息到了索额图的耳中依着他那种“不生事就缺点什么”的性子哪还等的及,当即进宫见太子妃。
敏儿正在小憩,忽听得太监来传索大人到,她有些奇怪,忙起身更衣到外边迎了。
索额图摒退了其他下人,话中有话道:“太子妃主子前些天还跟老臣说后、宫与朝堂一线之牵,一荣皆荣,一损皆损,怎么出了大事竟然不告之老臣了?”
敏儿有些无措,迟疑道:“叔爷爷打哪儿知道的这消息?”
“这个主子自不必问,但是主子的做法老臣大有异议!这等大事怎么能不告诉皇上?如今三军将士在阵前正需鼓舞士气,此消息一出我八旗子弟定会奋勇当先,到时候大捷归来皇上还不重赏东宫?”
敏儿抿了抿唇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
“是太子殿下。”
“对,太子先不让声张。”
索额图喝了口茶,不满道:“太子殿下真是越来越不知远近亲疏了,他不相信老臣,但老臣不能不为他着想。他还是年轻经历的事情少,这件事情不能听他的。”
“不行!”敏儿当即拒绝,“我已经答应了他,不能食言。”
索额图的眉一耸,放下杯子,“主子不想母仪天下了?”
“……想。”
“那就听老臣的。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此次西征诸皇子凡成年的都去了,就连那八阿哥最后也被应允随军,他们就像一群出生的牛犊,不管是为公还是为私到了阵前定会热血上涌立下军功。大阿哥自不必说,他已随皇上出征两次,次次立功。如此一来,他们都比太子多了一种优势。皇上心里难道就不会掂量掂量?更甚四阿哥胤禛已为皇上添下长孙,东宫这边再不做出点什么,难不保有人会寻隙挑拔。您别忘了朝中还有一个明珠支持着大阿哥,立长与立嫡之说私下里流传,皇太子必须时时领先于众皇子,不然太子之位也难不保会丢掉。已经做了二十二年的太子,如果丢了,还有什么脸面对天下人?”
敏儿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可始终在乎对胤礽守信,嚷道:“叔爷爷说的是不是太过了?”
索额图腾地站了起来,手紧按着桌面,“只有不及,没有过之。”说罢,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请太子妃主子立刻书信将此消息快马送去阵前。”
敏儿紧抓着手绢,犹豫了半晌,赌气道:“还是不行。叔爷爷不知太子是如何嘱咐我的,我怕如果这次我背叛了他他永远也不会相信我了。”
“母仪天下与得到一个男人的心相比孰轻孰重?如果是老臣,宁愿负了那个人!您太天真,忘了他是如何对纳喇漪冬如何冷落您的?一个纳喇漪冬尚且如此,等他日后做了皇上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的心会是您的吗?”
这时,蓝瑛突然跑了进来,一看到索额图在忙立定站直了。
敏儿蹙眉:“蓝嬷嬷,您怎么了?”
蓝瑛僵笑两声,“没事,奴婢没事。”话说着却跟索额图使了个眼色。
索额图眯了眯眼,沉声道:“有什么事就说,这儿只有我们三个人,忌讳什么?”
蓝瑛往里走了走,为难道:“这件事情着实令奴婢震惊,怕猛一说也会惊着主子动了胎气。”
“我没事,蓝嬷嬷说吧。”敏儿坐正了身子,深吸了口气。
蓝瑛碎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奴婢刚才派人跟踪冬格格,竟然从雍和宫的下人口里得知……四爷新出生的孩儿已经,没了!”
索额图先一怔,后喜道:“那咱们主子的小阿哥就是皇长孙了?”
蓝瑛笑着点头:“对啊!”
然后蓝瑛又将打听到的消息细说了,索额图当即立断,将这两件事情一并写在信中告之皇上。
“不行,这样也会连累太子。”敏儿不答应。
索额图笑叹:“这种过再是不怕,功大于过。且太子帮着四阿哥隐瞒是念在兄弟之情,皇上不会真的怪罪。奴才已经想好措辞,在报喜的同时自然地透露出一星半点给皇上,依着皇上老爷子那股子精明定会起疑心,逮住四阿哥一问自见分晓。”
于是,五日后有一封快马密信落到了康熙的手中。太子怀上龙嗣一大喜,四阿哥胤祀隐瞒小阿哥夭折之事一悲,康熙当际命人把胤禛叫到了帐中,问清了此事还有谁知晓,另外回信一封给东宫,嘱咐太子妃先将此事隐瞒。
胤禛出了康熙的帐子脸色如铁,立即派一士兵将隆克多叫到了帐中。
“这件事情我只对二哥一人提起,雍和宫中发兵之前已经一再嘱咐,如今太子妃来信喜悲同报,东宫是何居心?”
隆克多沉吟了一下,“你怀疑太子出卖了你?”
胤禛的手猛然抓住了一个杯子,用力捏碎,“舅舅以为呢?”说罢,他的手一松,碎裂的瓷片哗哗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