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破道:“既然不是朋友,那肯定是仇敌了。”
花师道:“这人也不是我的仇敌。”
金铃破道:“这人既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仇敌,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让卧虎山的剑虎花师这么牵挂。”
花师道:“准确的说,这人还和本门有些渊源,只因为翼虎施威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说到这里金铃破如果还不知道花师说的是谁,那他就不是金铃破了,淡淡一笑,道:“原来道长说的是金某。”
花师道:“你真是杀死翼虎施威的金铃破?”
金铃破道:“如假包换。”
花师忽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的人虽然看起来很胖也很笨拙的样子,但是他的动作却很快,甚至比号称长了翅膀的翼虎施威动作都要快两分。
瑞祥、吉祥、天祥、呈祥等四人见师父一下子站了起来,以为他要动手对付金铃破,一伸手将身畔的剑都拔了出来,以剑尖指向金铃破,将所有的退路都全部封死。
金铃破坐在那里,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既没有蔑视剑虎等人的样子,也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
剑虎忽然一声大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吉祥道:“师父不是要对付金铃破吗?我们……”话还没有说完,剑虎花师飞起一脚,直接将吉祥踢得飞了起来,从窗口飞出去,“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小楼外,过了许久才一瘸一拐的走上来。
花师道:“金铃破金少爷是本门的恩人,正是他替卧虎山除去了叛徒施威,掌门人曾经说过,只要有人能替本门除去施威这个叛徒,就答应那人一个条件。”
金铃破道:“杀死翼虎施威的人,其实并不是金某,而是在下的一个朋友。”
花师道:“可是江湖中人人都说施威是死在金少爷的手上。”
很多人都看见了翼虎施威死在白惊鸿的手下,只不过那时的白惊鸿还是一个无名之辈,卧虎山的翼虎怎么能够被一个无名之辈杀死,说出去不但丢独孤世家的脸,卧虎山也没有面子。如果杀死施威的人是金铃破,那就完全不一样了。金铃破不仅成名多年,而且是当世几个绝顶高手之一,施威死在他的手下,也决不会丢了卧虎山的面子。
同样是死,死在一个无名之辈和一个成名多年的人手下,其中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就好像一个人吹牛的时候总是说我认识某某,还和他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其实也许吹牛的这个人和他只不过说过一句话,在同一个宴席上吃过一次饭,某某也许早已不记得他,甚至从来都未曾记得他也说不定。却从来不会有人说和某某声名不显的人有什么关系拿出来吹嘘一样。
这两种事情虽然完全不同,但是这么做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所以,本来是白惊鸿杀的施威“理所当然”的成了金铃破杀的,只因为这样施威才会在死后不至于丢了卧虎山的面子。
金铃破也是个老江湖了,这些道理当然是懂的,这种事情辩解也没有用,也不需要辩解,为卧虎山除去施威,卧虎山当初还在江湖中散出一条消息,会答应那人提出的一个条件。
花师道:“施威的武功虽然未曾尽得卧虎山的精髓,但也不是一般人就能一招杀死的,当然,金少爷绝对是是例外。”
金铃破苦笑道:“既然天下人都这么认为,金某不承认显然也没有用。”
花师道:“这本就是一件好事,因为整个卧虎山,都可以答应你提出的一个条件。”
金铃破道:“这件事我也是无意为之,所以这个条件我本不应该提出来。”
花师道:“看来金少爷是看不起卧虎山。”
金铃破道:“我只是不愿提出条件而已,怎么敢看不起卧虎山,这话从何说起。”
花师道:“也许这是许多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事,但是金少爷却完全没有看在眼里,所以才会连条件都不愿提。”
金铃破道:“听你的意思,我不提条件都不成了。”
花师道:“卧虎山虽然已不是当年的卧虎山,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也从来不会食言。”卧虎山比起当年鼎盛时期,差的已不是一星半点,但是即使是已经没落了的卧虎山,同样不容人小觑。
金铃破道:“无论是什么条件,只要我提出来,你们都会做到?”
花师道:“就算你要的是花某的项上人头,我也会双手奉上!”
金铃破道:“我与你无冤无仇,要你的项上人头做什么。不过眼下金某的确有一件急需要解决的事,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花师道:“这世上还有金少爷做不到的事?”
金铃破道:“在下也只是一个凡人,有很多事情都做不到,比如说现在,我的肚子就饿得要命,但是却又不会做饭,只能这样一口一口的吞着吐沫而无计可施。”
花师笑着道:“如此简单的事,花师倒是可以效劳。”
金铃破道:“金铃破就先行谢过了。”
花师道:“这不会是你提出的条件吧?”
金铃破道:“这个条件你们做不到?”
花师摇了摇头,道:“这根本不算什么,花师可以为你做一顿饭,但却绝不影响你再提出另外的条件。”
金铃破道:“除了这个条件,金某实在想不出还有其它的事情需要剑虎花师帮忙。”
花师道:“有件事我有必要告诉你,如果你真的确定这就是你向卧虎山提出的条件?你可要知道,吃过这顿饭之后,你和卧虎山的恩怨也就两清了,今后你若再与卧虎山有什么恩怨,到时候可就没有任何的情面可讲了。”
金铃破道:“金铃破本来就与卧虎山没有什么交情,就连这顿饭都是赚来的,还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花师道:“既然金少爷已经下定决心,花师也就只有满足你的要求。花某会亲自下厨为你做这顿饭,以示卧虎山对承诺的看重。”
吉祥上前一步,讨好道:“师父,这顿饭我去做就行了,何劳师父亲自动手。”
花师笑着道:“你去做?”
吉祥道:“吉祥跟着师父这么久,吉祥早已得到师父的真传,我去做也完全一样。”
花师忽然抬起脚来,一脚将吉祥再次踢出小楼,重重的摔在地上,过了许久才回来,不过这次嘴角还有鲜血,显然这次比上次摔得还要重得多。花师怒道:“你凭什么去做这顿饭?你以为自己能代表卧虎山来兑现当初的承诺?你算什么东西!”
转过头,脸上的怒意已经不见了,又换成了一副笑脸,道:“花某的厨艺,虽不至于像我这几个不成材的弟子说的那么好,超过了御厨百倍千倍,但超过其十倍却也绝不是什么大话,你提出的这个条件,等你吃过我做的菜之后,就会知道,其实并不亏。”
金铃破道:“金某还没有吃过御厨做的菜,今天晚上能吃到比御厨做的还要好吃十倍的菜,也是金某的福分。”
花师已经吩咐几个徒弟下去准备各种食材,瑞祥已经端来一盆水。
花师吃饭的时候虽然都是用手抓,做菜的时候却十分讲究,不但每样食材都让瑞祥他们洗了好几遍,就连洗手也洗了三次,金铃破真担心他会将手上的皮都洗掉一层。
直到洗的所有的食材上面没有一点污渍,手上也没有一丁点油污,甚至连原本漆黑的铁锅都被洗得发亮,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瑞祥已经从一个包袱里面拿出一套雪白的衣服,替花师换上。
胖的不像样的花师,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手的油污,一身刚做不久但却已满是油污的衣服,看上去是一个慵懒,邋遢的道士。可是当他换了一身衣服过后,他的整个人都变了,当然不是外表变了,而是气质变了。也许是由于对自己的厨艺真的到了无比自信的地步,所以当他穿上大厨穿的衣服,整个人有了一种藐视天下的气质,只因为普天之下已没有人的厨艺还能在他之上!
金铃破刚才其实只不过是随便提了一个要求,以免剑虎花师再纠缠下去。当他提出这个要求之后还曾经后悔过,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花师做出来的菜,到时候怎么吃下去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幸好这些担心现在都已经不必再担心,就连小玉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这座小楼是独孤芮的,独孤芮住的地方又怎么缺少吃的东西。半夜里虽然找不到新鲜的蔬菜,但是各种腌制的肉类干果却也不少,什么猪肉、牛肉、羊肉、兔肉、干巴鱼、香肠……寻常人家有的这里全都有,寻常人家没有的这里也有。晒干的香菇、木耳、干果也有十几种,有些连金铃破都说不出名字来。
很快,各种菜香就飘了过来,弥漫在整座小楼之中。也不知道是花师的厨艺真的那么好,还是因为金铃破真的饿了,好久未曾咕咕叫过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小玉更是不堪,硬是将吐沫吞的“咕噜、咕噜”的响,嘴里还在嘟嘟囔囔,道:“这个胖道士人看起来不怎么样,做出来的菜居然比我做的还要香,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在小丫头看来,这世上做菜最好吃的就是自己和小姐了,就算真的有人做出来的菜能比自己做的还要好吃,也应该是个英俊漂亮的人,绝不会是花师这样的邋遢道士,这让她的心里一下子失去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