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破这才真正大吃一惊,手中的七只短箭飞出,每一只击中一只短箭。
“啪”的一声,七只短箭同时击中射过来的短箭,坠在地上。
虬髯大汉道:“这少年如此狠毒,留不得。”
少年见一击不中,也不逃走,冷笑道:“留不得?你敢杀我不成?”
虬髯大汉道:“你以为我不敢?”
少年道:“你只要有这个胆量,尽管动手。”
金铃破目露杀机,叹息道:“可惜了一个练武的好苗子。”
少年这才真的恐慌起来,尖叫道:“救……”
门外的三人见少年进去,也不阻拦,只是和童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童仁问道:“阁下是谁?”
秀才道:“在下只不过是江南的一个穷书生罢了,叫林一霖。”
童仁道:“原来你就是鬼书生林一霖,那这位是?”
林一霖介绍道:“这位就是铁塔山庄的铁威老爷子。”
童仁道:“能将五百斤的石锁轻松举起来的铁威。”
满脸胡须,面如黑铁的汉子道:“我就是铁威。”
林一霖道:“五百斤那是十年前的重量,现在是七百斤,每天都要举上百下。”他又补充道,别人到了铁威这个年纪早已开始走下坡路,但铁威却是愈老愈猛,颇有当年廉颇的雄风。
铁威道:“那只是一股蛮劲罢了,不值一提。”
他说话的语气很谦虚,可是面上的表情很得意,口中虽说不值一提,但却巴不得别人天天提起,见到一个人就说一遍。
童仁道:“刚才进去的少年如此趾高气昂,他又是什么人?”
林一霖道:“他当然有资格趾高气昂,因为他背后有一个不错的靠山。”
童仁道:“什么靠山这么了不得?”
林一霖道:“金苑是不是一个不错的靠山?”
童仁吃惊道:“天下第一园金苑?”忽然呵呵一笑,又道“那岂止是一个不错的靠山,简直是天大的靠山。”
林一霖道:“童二先生虽然不是江湖中人,没想到对武林之中的事情也知道的这么清楚。现在你是不是正为你的客人担心?”
童仁道:“我在为那个少年担心!”
林一霖奇怪道:“为什么?难道你的客人来头比金苑还大?”
屋内忽然传出一声尖叫“救……”
命字还没有喊出来,声音忽然就断了。
铁威和林一霖大惊失色,少年要是出了什么事,回到金苑可不好交代。
本来就有些破败的草屋于是又多了两个破洞,那是林一霖和铁威撞破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少年,林一霖道:“你竟然敢杀了他?”由于太多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之所以颤抖不是害怕眼前这个要死不活的人,而是怕回去交不了差。
金铃破道:“只能他杀我,难道我就不能杀他?”
林一霖道:“你能杀他?你可知道他是谁?”
金铃破道:“无论是谁想要杀我,我也可以杀了他!”
林一霖道:“金苑的人也一样?”
金铃破失声道:“金苑!”
林一霖没好气道:“现在知道怕了?”
金铃破苦笑道:“没想到我会遇到金苑的人!”
金苑是金铃破最想去,也最不愿去的地方,可是自己随便杀了一个人,他却是金苑的人。
金铃破道:“你回去告诉金苑的主人,三日后我登门拜访。”
林一霖本来想要让金铃破即刻就走,最好是让自己五花大绑,可是他又隐隐感觉眼前这个人很危险,道:“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
金铃破道:“你以为我会跑?”
林一霖还想说什么,铁威一拉他的衣袖,问道:“请问阁下可是金少爷?”
金铃破道:“在下正是金铃破。”
林一霖惊道:“原来阁下就是金少爷金铃破!”
金铃破道:“我难道不像?”
林一霖连忙道:“不敢,既然这样,我们就在金苑恭候金少爷大驾。”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金铃破,林一霖知道,即使自己不在这里等,他也会去金苑。
金铃破仰起头看着屋顶,也不知听没听到林一霖的话,他的脸上全是思念,他在思念曾经美好的时光,思念曾经在金苑度过的日子,思念金苑里面的人。
只听铁威冷冷道:“果然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金铃破,一言不合就可以出手杀人。”
金铃破皱着眉看着这面如黑铁的锦袍人,道:“原来是铁塔天王铁威。”
铁威道:“如此有前途的一个年轻人,就这样毁在了你的手上。”
金铃破道:“他的确是个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
铁威道:“于是你借机杀了他。”
金铃破道:“我杀他只不过是因为他太过狠毒,不想他将来为祸武林。”
铁威呵呵一笑,道:“话说的真好听,其实心里真实的想法铁某未必就猜不出来。”
金铃破道:“能猜出金铃破心中的想法的人不少,我倒想听听你的猜测。”
铁威道:“裴高今年十九岁,见过他的人无人不惊叹他的天资,在他十岁的时候,少林的慈云大师就曾预言,二十年后,此子当是一位绝顶高手,到时候武林之中恐怕在无人可与其争高下。”
金铃破只是静静的听着,这才道:“慈云大师的话虽有点夸大,但也确有几分道理。”
铁威又道:“裴恩培当时听了这番话,高兴万分,于是请来最好的师傅教裴高武功,他果然不负重望,在十七岁的时候已被人公认为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少年人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当然就有点骄傲,无论谁家有了这么出色的年轻人,都会多迁就一点,所以他的脾气也就有点蛮横。”
虬髯大汉道:“他的脾气只是有点蛮横?”
铁威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年轻人脾气有点蛮横本没有什么,可是谁让他遇到了比他更加蛮横的金少爷金铃破。”
金铃破道:“动辄杀人只是因为脾气有点蛮横,但却不管什么原因就可以杀人,这也只有你铁塔天王能将这番话说得振振有词。”
铁威道:“我当然能说的振振有词,因为你杀他并不是因为他有点蛮横,而是你怕他!”
金铃破道:“我为什么要怕他?”
铁威道:“现在你虽可以胜过他,十年之后恐怕你再也比不过他,你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一个人活下去。”
金铃破道:“这就是你猜到的我的想法?”
铁威道:“我绝不会猜错!”
金铃破哈哈一笑,道:“就凭你这种人也配猜测我心中的想法,比他更有前途的年轻人我都见过,也没有想过今后我会输给他而杀人。”
铁威道:“这世上绝不会有这样的人。”
金铃破道:“就凭裴高,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胜过我!”
铁威道:“人已经杀了,随便怎么说都可以。”
金铃破道:“铁塔山庄的后一辈里面之所以没有出类拔萃的人物,恐怕与你的猜测有关。只因为你收的徒弟都是不可能超过你的人,有天赋的你年轻人或是有可能威胁到你的地位年轻人,永远也不能成为你的弟子。”
铁威的一张黑脸都被气白了,恨恨道:“我说不过你,三日后我看你怎么说过裴恩培。”
铁威怒气冲冲的离去,金铃破好似没有看见,他看着院中的皑皑白雪,思绪已经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的金苑也是白雪皑皑,园中的梅花正在盛开,他、裴恩培、苇懿三人在园中煮酒,苇懿一脸幸福的靠在他的肩上,因为还有一个月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
裴恩培在这里煮酒是给金铃破送行,因为他还要去一趟南方,只因滇王盛世奇和他有一场约斗。
本以为很顺利的行程却出现了意外,在路上路过一片原始森林的时候,金铃破误吸了毒瘴,经过一番治疗也已经治好了。
但是治毒耽误了时间,等金铃破赶到滇池的时候,堪堪到了约斗的时间,他什么也没说,就和盛世奇打了起来,未曾想毒瘴却忽然再次发作,被盛世奇打落滇池。
这次金铃破受的伤很重,加上身受毒瘴,被人救起之后昏迷了半年才醒过来,一年之后才能起床。等他拖着还未复原的身体回到金苑的时候,才知道苇懿已经嫁人了,新郎正是裴恩培。
心灰意冷的金铃破将打拼得来的一切连同祖上的家业都留给了他们,自己孤身一人去了塞北,一去就是十年。
他再也不愿见到苇懿,也无法面对苇懿,可是三天后却不能不见到她。
……
金苑还是昔日的金苑,连大门上的牌匾都没有换,金苑两个闪着金光的大字还在闪着金光。
以前住的人还住在金苑里,只不过换了一个主人。
主人换了,下人当然已不是原来的下人,金铃破刚站到金苑的大门口,就出来一个满脸麻子的大汉,道:“你是什么人,这地方是你随便站的吗?”
金铃破道:“我来拜访这里的主人。”
麻面大汉道:“可有拜帖?”
金铃破意外道:“来金苑也要拜帖?”
麻面大汉双眼一瞪,道:“不要拜帖,每人都可以见裴爷,裴爷还不得累死。”
金铃破道:“那就劳烦通报一声……”
麻面大汉怒道:“哪里这么啰嗦,每个人都让大爷进去通报一声,大爷岂不是要把腿都跑折了。”
虬髯大汉再也忍不住了,道:“你是谁的大爷?”
麻面汉子一见虬髯大汉比他还要高大,不由得倒退一步,见他不敢动手,胆气又壮了,道:“我是你大爷!”
虬髯大汉道:“让我看看你配不配。”一伸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将麻面汉子扇出去老远。
麻面汉子摔得生疼,却不知道这还是虬髯大汉手下留情,要不然此生恐怕再也爬不起来,就这样半张脸还是肿起老高。麻面汉子一边叫疼一边大喊:“来人啊,有人来金苑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