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道长道:“当时,你坐在他对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
金铃破遂将当日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的处境说了一遍。
清风道长听过之后,苦笑道:“现在我也相信了。”
金铃破道:“可是现在,却找不出这么样一个人。”
清风道长沉思了许久,忽然道:“骆青勝或许真是师伯的后辈,但却不一定要用师伯的姓。”
金铃破几乎是随口问道:“他不随空道子前辈的姓,随谁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没有说下去。
清风道长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是不是想明白了?”
金铃破一拍额头,道:“不随父姓,就是随母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骆青勝是随了空道子前辈妻子的姓。”
清风道长苦笑道:“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不但姓骆的人没有,姓陈的同样也没有。”
金铃破道:“道长是什么意思?”
清风道长道:“我是说,他既没有随父姓,也没有随母姓。一个出家的人,对这些本来就不是这么看重。”
他既然是空道子的儿子,多多少少也会受到父亲的一点影响,很可能对姓什么并不是十分看重,所以根本就没有姓,只有一个名字。
既然没有了姓,叫什么名字都可以。他也可以随便用一个姓,因为他根本不看重自己姓什么。
要想从姓名找出这个人来,已经不可能,可不可以从与青城派的关系,对青城派弟子的了解程度上找到这个人呢?
清风道长道:“根本不可能!”清风道长说出了原因,要想查,就要从空道子死去后开始查起。空道子已经死了二十多年,青城派之中大部分的人,都是这二十多年新加入的弟子,根本就不可能查得出来。任何一个在青城派住了二十多年的人,都会对青城派十分熟悉。
金铃破只能苦笑,他以为这次可以找出这个人,却没想到这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出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很多,现在才明白,自己知道的一切几乎完全没有用。
明远再次来到,这次来的不但很急,脸色也十分难看,气喘吁吁的,额头上也全都是汗水。
清风道长笑着道:“难道是火烧眉毛了,这么着急?”
明远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放松下来,连额头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焦急道:“比火烧眉毛还要急,收藏在大殿的自在经被明光师兄抢走了!”
明光是自己的大徒弟,虽然能力没有什么出众之处,但是为人一直很本分,做事也很让人放心,他怎么会忽然去抢自在经?清风道长连忙问道:“当时大殿之中没有人?”
明远道:“遵照掌门的吩咐,大殿内不管白天晚上,十二个时辰都有人严密防守。”
清风道长道:“你们这么多人,就看着明光将自在经抢走,也没有人上前阻拦?”
明远道:“明光师兄每天都会来大殿检查一遍,看防守的人有没有偷懒,有没有松懈。今天,大家以为他还是来例行检查的,谁也没有提防。”
明光的确每天都会去大殿检查一遍,这个任务还是自己亲自吩咐他去做的。
“明光师兄今天不但检查了大家有没有偷懒,还要看一下自在经是不是还在。虽然大家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人反对,都以为明光这么做,也许是得到了掌门人允许的。可是,他却还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金铃破道:“他是不是让你们都离开大殿?”
明远道:“你怎么知道?”
金铃破道:“而且你们没有答应他这个条件。”
明远惊奇的问道:“当时你也在大殿?”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金铃破道:“我的人虽然没有在大殿,但却可以猜到。明光做这件事的时候,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至少是不能马上让别人知道,所以他一定会让大殿里面的人全部离开。如果你们答应了他的要求,自在经就是被偷走的,而不是被抢走的了。”
清风道长暗暗点头,金铃破这番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惊人之处,但分析却合情合理。这不但需要注意到每一个细节,而且还要有冷静的头脑分析,才能得到这些结论。
清风道长道:“如今怎么样了?”
明远道:“如今,自在经已经被追回,只不过……”
清风道长道:“只不过怎样?”
明远道:“明光拼命地往外跑,弟子等极力阻拦,一不小心伤到了明光。”
清风道长道:“他是不是伤得很重?”
明远道:“一剑正中后心,弟子赶来禀告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口气。”
明光现在连一口气都没有剩下了,现在的他正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却有不甘之色。他还有什么不甘?难道是因为没有将自在经带出青城派而不甘心?
清风道长一脸悲痛,明光是他的大徒弟,从小一手带大,犹如自己的儿子一般,如今却为了一本自在经而送了性命。
明光一直都很听话,这次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教唆,这个人是谁?现在这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明光,但他却已经无法说出来了。
金铃破忽然道:“现在只有明光才能将这个人找出来。”
明光已经死了,他怎么能将这个人找出来?难道金铃破还会传说中的招魂术,让一个死人的魂魄告诉大家真相!
金铃破道:“我不会招魂术,但是却同样能让明光将这个人找来!”
……
清风道长面沉似水的走出房间,见一干弟子正焦急地等候在门外,道:“明光虽然受伤很重,但幸好我还有一朵珍藏多年的天山雪莲,已经保住了他的性命。只不过他受的伤实在太重,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又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里保护好,千万不能让人杀了明光灭口。”
回到住处,清风道长道:“我们做了如此严密的防守,那人真的敢来吗?”
金铃破道:“他当然不敢来。”
清风道长道:“那我们这么做岂不是白费一番功夫?”
金铃破道:“也不会白费功夫,至少可以让那人心里发慌。”
清风道长道:“他心里再慌也没有用,我们还是不知道他是谁。”
金铃破道:“只要明天,你再宣布明光的伤势大有好转,最迟再过几天就会醒过来就行了。”
清风道长道:“你想让他在慌乱中出错?”
金铃破道:“我要让他险中求胜!”
……
今天,从明光的房间里出来,清风道长的脸色比昨天好看了许多。明光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看来最迟明后天,他就会醒过来。
最多再过两天,大家就会知道指使明光这么做的人是谁,找到这个人,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是他让明光败坏了青城派的声誉。
为了不让这个人逃脱,清风道长还下了一道命令,所有人这两天都不许离开青城派。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都必须等过了这两天再说。
心中无愧的人,当然不会对这道命令有任何的异议。有两个人却是例外,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脸色当时就变了,虽然做的很隐秘,并且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又怎能瞒得过清风道长与金铃破的眼睛。难道,指使明光这么做的人,就是这两个人其中之一?
金铃破问道:“这两个人是谁?”
清风道长道:“他们是清心师兄的弟子明智与清叶师弟的弟子明镜。”
金铃破道:“这两个人的身世背景怎么样?”
清风道长道:“明智是半道出家,当年投入青城派的时候,就已经在江湖中闯出了不小的名头。”
金铃破道:“明智是什么时候加入的青城派?”
清风道长道:“我记得很清楚,当年明智加入青城派的时候,是二十岁,去年他刚满的四十岁,算起来已经二十一年了。”
金铃破道:“二十一年,入门的时候就已经小有名气,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对青城派的每一个人都十分了解。”
清风道长道:“这么说,明智的嫌疑很大?”
金铃破道:“明镜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清风道长道:“明镜是十多年前加入的青城派,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这些年来,他在外面的时候多,在山上的时间少。”
金铃破道:“明镜同样也有嫌疑。”
清风道长道:“如果他们两人之中,谁要是真的就是那个人,今天晚上一定会有所行动。”
金铃破目光闪烁,道:“不管怎么样,先过了今天晚上再说。”熟悉金铃破的人都知道,每当他目光闪烁的时候,心中都有了什么想法。
清风道长不是十分了解金铃破,所以不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
今夜无雨,有风,天上一轮上弦月。
白天看起来很美的风景,到了晚上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白天看起来苍翠挺拔的树木,到了晚上成了一个个巨大的黑影,晚风吹得树枝来回晃动,就犹如一只只待人而噬的恶鬼,正挥舞着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