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打算第二天醒来,殷奴走后,云洛又好好睡了一觉,到了中午才起,那时正好雨霖拿药来与她吃,见到她醒了,便也顾不得药了,欣喜的跑出去禀告,回来的时候,身边已带来了一位中年公公,雨霖叫他高公公,两年宫中生活,或许认识云洛的人并不多,但云洛认识的可不少,她知道这人便是皇后所宠信的内臣高复高大总管。
高复也就是个皇后的代表,但自她一醒便叫自己的亲信来看望,皇后此举,云洛突然有些看出,她对自己似乎要委以重任!但毕竟人心难测海水难量,云洛心里猜忌,但面上却依然露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高复来了没多久便走了,临走之时又说了很多什么预祝云洛早日康复之类的话,云洛面上感激着,几乎涕泪横下,心里却冷笑连连,因为她在高复的眼睛看到了轻蔑和不屑,即使他隐藏的很好,可却依然在一些行为举止上体现了出来,更何况,云洛是何等小心谨慎之人,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重新躺好在床上,云洛闭眼深思着,雨霖端着一盅燕窝粥缓步走了进来。
“姑娘,该吃饭了,你都半个月没吃过东西,一定饿坏了!”
雨霖揭开盖子,浓香立刻溢满屋子,云洛睫毛轻轻颤了颤,饿了,这是事实,可是这里的东西,能吃吗?正想着,雨霖已经端着一碗粥走到了床边,将云洛扶起,吃还是不吃?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选择吗?
闭着眼吃了一口,云洛也懒得想其他的了,既然皇后救了自己,又何必用这些法子再来害自己呢?
一碗燕窝粥很快便见了底,云洛抚着半分饱的肚子又躺下了,现在她还下不了床,索性没事睡大觉,当然这是在外人看来的,事实是否如此,只有云洛自己知道!
就这样享受的生活又过了半月,云洛身上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偶尔在雨霖的搀扶下也可以走路了,只是在这里伺候的,云洛还是没见过那个喳嘴的香兰,高复几乎是每天来一次,每一次来都会带来一些东西交给雨霖,云洛知道,那都是些御用的补品。
这天,下午下了一场大雨,天气变得很凉爽,空气清新,云洛食过晚饭后,在院里走了一会儿,活络活络筋骨,便就坐在了院里的石凳上休息。
“姑娘,你还病着,这里湿气重,还是进屋坐吧!”雨霖见云洛坐下,连忙呼道。
“不碍事的,只一会儿罢了!”云洛微笑着摆了摆手,见雨霖一个人忙来忙去的,又道,“雨霖,我记得还有一个宫女,这么些日子,怎不见她啊?”
雨霖手里的动作一顿,身子微微颤抖起来,那****便猜测香兰那张嘴早晚出事,只是她没想到,就在那天,香兰就被高公公给弄走了,她知道,一定是凶多吉少,所以这半月来,她一直都是战战兢兢,深怕某日高公公寻个错处,把她也给收拾了,姑娘这档事绝不简单,她知道,所以她小心翼翼,绝不多说乱说,可现在云洛问起,一时竟让雨霖有些措手不及。
“她……她……”
“哦,我知道了!”云洛仿佛明白了什么,面色冷然,转过头,望着院外的一片翠绿,若有所思,“雨霖……嗯,有人来了!”
这个时间快要戌时了,高复又来了,只是这一次他并不是一个人,阵容不小,太监宫女们留在了院外,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云洛连忙起身就要行礼,哪知高复一把搀过来,将云洛扶着。
“姑娘,里边请吧!”高复淡淡的说道。
云洛瞄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却看见那黑衣斗篷已经先一步进了屋子,心里顿时明白,恐怕是正主儿来了!
细步的走进屋子,高复在后面,顺手便将门关上,云洛脚步一顿,抿了抿嘴唇,绕过珠帘,便看见黑衣斗篷坐在主位之上,连忙上前伏地跪拜。
“奴婢云洛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久久不得人回应,云洛也不敢擅动,只得乖乖的伏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上面终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便是皇后慵懒而不失圆润的嗓音。
“起吧!”
“谢娘娘!”云洛恭敬的答道,可依然跪在地上,动也不动。
“怎么不起来!”
“回娘娘,娘娘是奴婢的救命恩人,未谢恩人,奴婢不敢起!”
“哦?那你要怎样谢本宫呢?”皇后的声音里带着戏谑的味道。
云洛不敢妄言,想了一会儿,才道:“奴婢万死难谢娘娘的恩情,您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从今天起,奴婢唯娘娘之命是从!”
不就是要她表忠心吗?云洛知道,这是上位者的所谓的安全感!
果然,皇后笑了出来,又道:“本宫也不要你万死,只要你乖乖听话便好!起吧,本宫现在有话要说,你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
“是!”云洛又拜了一拜,才起身低着头,目不斜视的站好。
“你过来点!”皇后又发话了,“本宫要好生的看看你!”
云洛眉头一皱,因为脸上的黥纹,本能的将头垂得更低,可是却又不敢违抗皇后的命令,只有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抬起头来!”
微微抬了一点头,云洛心中好似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很不是滋味,皇后到底什么意思?
忽然,下巴一疼,脸生生的被人抬起来,云洛扬起眸,此时皇后已经脱下了黑色斗篷,她清晰的看见了一张雍容的鹅蛋脸,肤白凝脂,眉黛含烟,正是当今皇后姜礼慧,传闻皇后今年已经三十三了,大皇上三岁,但云洛从她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想是保养的极好,不过云洛向来规矩有自知之明,这样直视已是失礼,连忙的垂下眸,可嘴却被皇后揪着,说不出话来。
“呵呵呵,果然是个俏佳人!”皇后笑了出来,腾出手抚着云洛右脸颊上的印记,继续道,“只是可惜了……”
听闻皇后未完的话,云洛心里一惊,趁着她手略松之际,云洛一个闪身,连忙又跪到了地上,惶恐道:“奴婢贱容,玷污了娘娘的双手,奴婢罪该万死!”
皇后先是一愣,回神便一声喝道:“大胆奴才,本宫许你说话了吗?起来!”话里虽然凶狠,但却声音里却没有怒气。
云洛又连忙慌张的起身,深怕再被寻个错处,箴口不言的垂首站在一旁,便看见皇后正用手绢擦着双手,心底牟然一沉,或许她她欺软怕硬,但是世上哪个又不嫌弃她的身份呢?
“你是官奴?”
皇后懒散的吐出这个事实,云洛却听得内心翻腾,一时间羞耻之感、悲伤之意统统奔泻而出,幸得云洛隐忍得好,没有露在面上,但声音里依然带着颤抖:“是……是,家父……家父曾……犯过,死罪……”
“哼哼,本宫没兴趣知道你的家务事!”皇后轻笑了几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继续道,“不过,齐妃还真是厉害,竟然把你弄进了宫,呵呵呵……”
云洛站在静静听着,垂下眸,隐藏着自己今晚几番难以隐藏的情绪。
“不过,她却把你藏的太深,可是辜负了……你,你这么好的容貌和这般好的心思!”皇后站起身,缓缓走到云洛身边,贴着她的耳朵,“可是,本宫却向来,物尽其用!”
“娘娘……”
“听着,云洛,你的身份实在低贱之极,可是……本宫现在给你给机会,改变,身、份!”
云洛豁然抬起头,几乎忘了什么礼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后,她的嘴角微微上翘着,眼睛散散的盯着自己,可是为什么会感到一股压迫般的气势?
“不过,本宫要你拿命来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