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刚过不久,夏日里的午后总是让人昏昏欲睡。扬晟的这个午后例外,人们忙着八卦,忙着憧憬,忙着谋划,也,忙着应对。
“早上的会议你们也知道,集团对我们房产这一块有了一些新的安排。”
建设中心的小会议室里,总监武世成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握着茶杯,侧身坐在会议桌的首座,左腿驾在右腿上,看似漫不经心的颠着。
下座工程部负责人邓宏,工程合约部负责人辛贤辉,工程审计部负责人盛德飞,及各部门员工。
7月的这个周一对整个扬晟房产所有员工来说是繁忙又漫长的一天,繁忙着接受各种新鲜消息,漫长的参加各类会议。
下午3点,刚一上班建设中心就举行了一个由总监主持的会议,武世成虽然文化教育方面没有其他总监那么饱满,但他一向很有效率,多年的实践经验告诉他,会议虽然冗沉,但会议同样带来高效。
“早上,你们走了以后,厉总对我们进行了单独的任务布置。他布置的这个任务呢,在我看来是跟我们这些大多在工程第一线的人没有关系的。”
他弹了弹手中积了1公分多的烟灰,“但是他说,这个事情我没每个老总一定脑子里都想过的,这点我同意。”
武世成转动椅子,面向众人,一手重重的横撑在桌子上,另一只夹着香烟的手指向众人,“在我看来,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也一定在脑子里都过过这个事情,而且换了那么多套方案图纸、设计院和施工单位,每一次的图纸审查交接,我觉得没有其他任何部门比我们更熟悉这个项目。”
的确,这个项目唐忠有过无数种设想,而变化速度之快,有可能只是一个梦的时间。
从开始想做纯住宅,修改过无数次容积率的分配,再到做成商业综合体,那么商业从浴场项目修改成半浴场半酒店项目,到最后,唐忠自己的意见都无法统一,设计单位被给的没脾气了,他自己的脾气却上来了,于是换了几次设计单位,施工单位的人员和机械成本拖不起,于是也退场进场。
“现在厉总要就这个坑,让底下每个部门明天提交三个策划,明天就交,你们都说说怎么看?”
“老板想要做浴场的嘛,这还能跑?”工程部负责人邓宏是个年轻的,30岁不到,常年在项目现场晒得一脸黝黑,也夹着跟烟,镜片后的眼睛眯着。
“让你提你就提,啰嗦没用!”工程审计部负责人盛德飞,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支着桌子,其实40不到,但一个地中海的头顶,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大了不少,不过还有一种说法,说这种人经老。
“你们大伙都说说!”工程合约部负责人辛贤辉,双手交叠在胸前,望向众人,30来岁的他,看上去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让人自觉想要敬而远之。
对于这件事,从高层到员工,无论你是工于心计还是本分度日,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质疑又希翼的想要看风景似的且等着。
质疑好像是人之常情,民企这种房地产开发项目,从策划到设计,从来都是老板一人之义,改革从何入手?
希翼也好像是理所应当,无论你拿工资多少职位多高,什么岗位,不大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至少养个自己吧,谁不希望工作稳定,这扬晟岌岌可危的人尽皆知了,谁心里不打鼓?
所以,大家都是这样,怀着矛盾的心情,都还是想要在这不危及到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去尝试配合。
是夜,唐家。
“今天的会,你有什么要跟老子交流的?”饭后唐忠半躺在沙发里,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撒娇告状的唐优,懒懒的看着自家儿子。
唐发扬当然知道姐姐在听薄何讲话时候愤愤的样子,只是那时候他一直拉着,堵着姐姐的发言,刚刚唐采在跟唐忠撒娇的时候他全程参与,不过唐忠也只是把他当成小透明,现在等人都不在才来问他,自然他也知道自己老子现在想听什么,来找儿子的安慰?
“你还能有什么没听说的?不是一散会就有人堵你办公室了吗?”自家老子对自家老子这样叫不叫恃宠而骄?
“说说!你怎么看的?”唐忠瞪了唐发扬一眼。
唐发扬不屑道,“不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还能怎么看!”
“我就最讨厌开会,项目现场才是说话的真张,哼!这会你开的倒是沉静。”唐忠显然对儿子这不屑的样子还算满意。
唐发扬知道,其实爸爸最喜欢的还是建筑施工,不知道是不是跟出生有关,总是喜欢把事情联系到施工上说,这方面他可接不上来,“我跟二姐摆在那,不就是给那些人看的吗?这样表态才真实!不过,爸,你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
唐忠很欣慰自家儿子比丫头通透这许多,没有一回来就抱怨薄何如何嚣张,如何目中无人,“你觉得我今天避而不见和让他们一切又古厉的这个表态还不够?哼!再来找我的可以直接让薄何去处理了!”
唐发扬自是知道这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爸爸boss现在其实焦急的心情,好像一度回到了小时候建筑公司刚起步的样子,那时爸爸每天都在家里跟妈妈念叨,卡上有多少钱,够付多少钢筋,能赶多少进度,或四处筹钱,或到处赊货……
唐发扬自然还知道古厉薄何这次的革新推进对爸爸、对家族这个企业的意义,至少是此刻的意义——唯一,所以才会如此给其锋芒,避而从流,对于曾经辉煌过的爸爸,想要重新辉煌现于世人面前的急迫心情,呵,他作为这个辉煌的继承人又何尝没有?
这是儿子和老子的对话,也是上位者和继承人的交流,却也是有些话点到为止,绝不为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