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山听闻探马所言,顿时欣喜万分,当场大声笑道:“这白龙教的匪贼也不过如此,只要大军过了山谷,便可直抵反贼老巢。”
聂山说罢,突然脸色一僵,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或许这早就应该想到。是他一时疏忽、麻痹大意?还是他多年未曾领兵,思维跟不上步伐。
过了瓷瓶谷便是白龙教的老巢,白龙教怎么可能不在这唯一的防线上加以强化。更何况聂山也曾说过,白龙教匪徒一定会分兵把守各路要塞,无疑这也是其中一道。要说以人多对付人少,那也要看是什么地形,就这种地势,以聂山大军所处的位置,哪管是有十万大军,也会埋葬于此。
“啊!不好!”聂山当即喊了一声,这一声吓坏了周围所有人,尤其是参将张浩。
话音刚落,蓦然当空出现一声巨响。随之,山谷两翼悬崖上方战鼓擂鸣,无数人影同时现身,都在那里摇旗呐喊。
先锋将领周强走在最前面,战马刚踏上出口处的陡坡。忽然战马长嘶一声,马被一根绳索绊倒,失了前蹄。周强从马上摔下,又顺着陡坡滚进山谷。而此时余下士卒正前赴后继,结果被跌下的周强一撞,顿时乱了阵势。
而此同时,出口两侧各有一根被点燃的圆木滚下悬崖,两根圆木横在“瓶底”,再加上从两翼悬崖扔下来的干柴、枯草,“瓶底”出口处顿时燃气熊熊烈火。
大军去路已被拦截,而入口处的悬崖上方也出现了不少弓箭手。进出道路全被封死,大军便被困在这瓷瓶谷之中。
周强见此情形,顿时惊慌失色,急令大军后队变前队,撤出瓷瓶谷。但撤出瓷瓶谷,谈何容易。先不说入口已被乱箭封死,单看那山谷中的一万大军,已被两翼悬崖上投来的滚木礌石、雕翎箭羽,弄得死伤无数。在这轻至箭矢、重到磐石的连续攻击之下,大军方寸大乱。
周强心痛万分,咬了咬牙,再度上马,飞奔着冲向山谷那熊熊烈火之中。他想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冲开一个缺口,好让大军从那里冲出山谷。岂不知微薄之力终究是微不足道的,周强虽然冲开了一个缺口,但很快就被山谷上方陆续扔下的干柴、枯草所掩盖。而周强,已葬身于火海之中。
回头再看那主将聂山,此时已经不知所措。还得说张浩反应极快,他高喊一声:“撤出山谷。”随后便与周志左右护着聂山,再度进入瓷瓶谷的“瓶口”。
“瓶口”之内乱箭飞舞,张浩、周志带着护卫士卒把聂山夹在中央,正用手中的短刀兵刃奋力抵挡着无数支射来的羽箭。聂山也是习武之身,自然可以抵挡乱箭,何况他又被卫队夹在中间。
此时的聂山起着主导作用,既要保持与卫队撤退的速度一致,也要尽可能的加快些步伐,以便导引卫队全部撤出。
半里路,说短不短,说长也不是很长。聂山等人用尽全身解数,终于是安全的撤出了瓷瓶谷。三名骑马的将领并没有一人受伤,可山谷之内,已被数不尽的滚木礌石、雕翎箭羽弄得血肉模糊,再加上朝廷的将士们在疯狂逃窜中自己人对自己人的踩踏,死伤已不计其数。
聂山等人好歹是撤到了距离瓷瓶谷五里,也就是刚才落脚歇息的地方。清点下人数,撤出来的士卒都不足一千人。聂山当场失声痛哭,一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如今想来,真是后悔莫及。
“咚、咚、咚、咚、咚……”“杀呀……”
蓦然远处传来战鼓和厮杀的声音,聂山等人顿时惊慌。定睛一瞧,只见西北方向沙土飞扬,定是有大军来袭。
“啊!聂将军,大事不好,这里有伏兵!”张浩看到远方的阵势,急忙嚷道。
“那该如何是好?”聂山彻底失了主意,急得原地转圈。
聂山是主将,他这一急不要紧,其余士卒看到了,便更无斗志。要说周志乃是一员虎将,哪管自己败得再惨,面对敌人也毫不畏惧。他拎起手中精铁钢枪,高声喝道:“张浩将军,你与聂将军先撤,这里交给我了。”
周志一脸的杀气,怒目圆瞪的盯着疾驰而来的伏兵。张浩见到这种情况,也知道此时谁也拦不住周志。不过以此情形,这里也只有周志可以抵挡袭来的众兵。
张浩叫上百十号人,跟随聂山向通州县城方向跑去。周志带上其余人马,列队拦住了追兵的去路。
那些追兵正是白龙教的反贼,为首之人是位三十余岁的壮年。此人穿戴便装,身材魁梧、肤色极黑,长得凶神恶煞。胯下一匹棕黑马,手握一对乌铁梅花锤,看那锤子的个头,两只加在一起,少说也得有三百多斤。
此人正是白龙三虎之一,黑铁虎江昊。周志与江昊疆场相对,均是分外眼红。周志纵马迎上前去,不容分说,高吼一声,举枪便刺。
江昊见周志来势凶猛,他顺势一闪身,躲过周志一枪。随之策马来到周志身前,找准时机,轮锤便砸。江昊速度太快,见大锤抡下,周志来不及躲闪也来不及招架,眼看着数百斤的大锤砸到了自己头顶。
周志可谓聂山大军中第一位猛将,也是安国公手下一员得力将才。这下可好,竟然被人一招毙命,如此看来,这白龙三虎的实力绝不容小视。
众士卒见自己的将领死了,纷纷吓得四处逃窜,但多数已被江昊所带兵马的一次冲锋给吞没,唯独剩下不到二百人,奔向聂山等逃跑之人,与聂山那些微不足道的人马合兵一处。
聂山、张浩率兵拼命逃亡,眼看前面是片树林,只要进了树林,他们就算安全了。可就在此时,突来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锣鼓声,又杀出一支队伍,拦住了他聂山等人的去路。
这伙人马中,为首一人身穿轻型铠甲,手持精铁长枪。此人看似也是三十多岁,倒与江昊年纪相仿。
他就是白龙三虎中另一员猛将,飞虎将迟不忠。这飞虎将使的是一把长枪,枪法快如闪电,因此得名飞虎将。他原名叫迟国忠,但入了白龙教,就成了反贼,也就不忠自己的国了,所以他就自己改了名为迟不忠。
迟不忠大军尚未来临之际,张浩就已经做好安排。他让聂山自己一个人跑进树林,他带所有人掩护。聂山起初还不同意,最后被张浩情急之下,用手中钢枪扎了一下马屁股。战马长嘶一声,驮着聂山疯狂的跑进了树林。
聂山走后,张浩带兵迎敌。迟不忠抵达之时,张浩用手中钢枪亮了一招金鸡乱点头,枪头红缨一抖,上下左右全是枪尖。可对面的迟不忠一动不动,他观察了一会儿,同时也是暗地里为张浩的枪法叫绝。可片刻之后,迟不忠寻了一个空隙,猛然一枪,刺进了张浩的咽喉。
张浩当场毙命后,迟不忠与江昊的士卒合兵一处,然后把朝廷派来的最后一支人马给消灭了。
朝廷所派的一万大军,除了主将聂山和梁潇所带的五百残兵之外,其余的已是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