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别过,金飞先去宫里见过圣上,他日再去专程拜访老大人。”金飞看着司徒南抱拳道。
司徒南赶忙笑道:“不敢劳烦将军,将军请便。”
金飞嘱咐了段冲和林劲威几句,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司徒来一眼方才上马离去。
司徒南刚才坐车在后面,根本不知道金飞把太师府的一个护院摔得脑浆迸裂,看着金飞的背影道:“粗中有细,办事不骄不躁,当真是一员良将!”
听了司徒南的话,司徒来呵呵的笑了起来,司徒南不知道司徒来在笑什么,疑惑的看着司徒来问道:“你笑什么?”
司徒来边摇头边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一员良将!”段冲和林劲威也在一旁偷乐,司徒南不知道这三个人都怎么了,不由瞪了一眼司徒来道:“赶路要紧,不要误了刑部的会审。”
终于到了刑部大堂,从外面看去威武非凡,不过没几个人愿意来这地方欣赏风景,司徒来和司徒南并肩而入,这时其他人也已经到场了,似乎都在等司徒南父子的到来,今天来到刑部的人着实不少,而且都是朝廷中响当当的人物。
坐在正堂中央的是太傅周炳立和刑部尚书张沈,堂中两旁还坐着太师秦英,吏部和礼部的官员,翰林院的学士们,还有一些站着的学子。
司徒南和司徒来一进屋,周炳立便喊道:“来人啊,给司徒大人看座!”两旁的衙役一听,急忙搬过一把椅子放在司徒南的身前,司徒南躬身道:“多谢太傅。”然后又给礼部和吏部的官员施了一个见面礼方才坐下。如今司徒南已经辞官归乡,按说只是一介平民,周炳立给他看座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下面的官员一看是周炳立给看的座,自然是没有人敢多嘴。
司徒来自觉的站到了学子的行列当中,这时却听周炳立喊道:“给进士司徒来看座!”
这下下面的官员可都有意见了,给司徒南看座还情有可原,怎么说司徒南也是前任的吏部尚书。但是司徒来还只是一个穷书生,自然都觉得给他看座有些不妥。这时只见礼部侍郎秦年第一个上前道:“太傅,司徒来只是一个学子,如何能与我等朝廷命官平座?”下面的其他官员也跟着应和道“是啊,是啊”。
下面的学子也都是窃窃私语,来的是本次会试的前十名,周炳立给司徒来看座,而把他们都晾在一旁,所以都难免会有些意见。
刑部尚书张沈也是一脸的无奈,下面这些官员都有意见,他也惹不起啊,不说别的,他也得看太师秦英的脸色,但是这个周太傅他也惹不起,所以在上面坐着只好缄口不言,周炳立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也不生气,笑了笑道:“大家听老夫一言,给司徒来看座,乃是依从圣上的旨意,司徒来乃是圣上钦赐的进士,天子门生,本次会试他参加与否都不重要,谁要是说司徒来此次科考徇私舞弊,贿赂考官,那老夫立马撤了他的座位!”
周炳立这么一说,下面顿时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吱声了,说司徒来徇私舞弊没什么,但是周炳立有个前提,那是依从圣上的旨意,如果这么说那就是打当今皇上的脸啊,谁敢顶这个罪名啊,当下谁也不敢说话了。
良久翰林院的学士柳增平咳了一声道:“太傅之言甚对,司徒来当坐,当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刚才反对的官员现在也都急忙道:“当坐,当坐!”现在谁也看出来了,这个周太傅和这司徒来的关系不一般,平时谁见过周炳立这么为人说过话啊。
司徒来还不知道这些官员在争执些什么,便听周炳立喊道:“司徒来,你的功名是皇上赐的,岂可降了身份,快快坐下,老夫和张大人要开堂审理了。”
看着衙役为自己放好的一张椅子,司徒来呵呵笑了笑走了过去,坐在了翰林院官员的旁边,这时他抬头一看大堂上站着的几名学子,不由一惊,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刘建!此时刘建正贼眉鼠眼的看向司徒来,司徒来看到刘建后,嘴角挂起一丝坏笑,刘建愤怒的瞪了司徒来一眼,自从自己碰到司徒来后可是霉运不断,不是挨打就是受伤,所以现在刘建看到司徒来心里就犯怵。
本来负责审理此案的是张沈和周炳立两人,但是下面坐的这些人,官级比张沈低的没几个,自己虽然是刑部尚书,但下面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可不想一下得罪这么多人,于是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周炳立。
这时只听周炳立一拍惊堂木,说道:“肃静,今日本官奉圣上之命审理此次科考徇私舞弊一案,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说了,谁要是敢隐瞒不报,一旦查出,罪加一等,不但取消此次科考资格,永世不再录用,还要以欺君之罪论处。”
这时司徒来又冲刘建送去一个坏笑,刘建听了周炳立的话,早已经有些害怕,此时斜眼看到司徒来的坏笑,别过头去,手都有些发抖了。
“会试前十的学子,到齐了没有?”周炳立看着下面问道。
这时礼部的一个官员上前道:“会试前十名的学子,除了第二名的学子秦伦偶感风寒不能来到之外,已经全都到了。”
听了这番话,司徒来呵呵的笑了出来,让那名官员觉得丢了面子,不由的看向司徒来道:“你笑什么?”
司徒来站起身,对在场的官员和学子施了一礼,笑道:“刚才这位大人说秦公子偶感风寒,不能到此,但是刚才在下随家父赶来刑部之时恰巧碰到了秦公子,他不但没有什么风寒,而且还生龙活虎的堵在太师府门口,家父的马车不得不改道而行。”
在场的人听了司徒来的话都是已经,太师秦英此时也面露焦急之色,这时堂上的周炳立看着礼部的官员到:“这是怎么回事?”
那礼部的官员显然也没弄明白,听太傅周炳立这么一问,一下子愣在那里。
司徒来呵呵笑了笑道:“这件事当时有许多人都看到了,大家不信尽可以去问。”
“哦?当时何人在场?”周炳立看着司徒来问道。
“北疆来京为太后祝寿的金飞将军当时就在场,还多亏了他为我们开道,要不然我们现在还来不到这里呢!”司徒来看了一眼在那里坐着的秦英笑道,他看着一脸无事的秦英,心道:看你还能忍多久。
司徒来一说金飞可不打紧,在座的人全都是一惊,金飞是李云天的左膀右臂,谁人不知,此时太师秦英也微微变色,只听他开口道:“来人,将我那不孝孙儿快快传来!”
秦英的话刚出口,便听到门外的衙役报道:“秦伦求见!”
司徒来心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让他进来。”周炳立喊道。
秦伦今日得到了刑部的通告,让其来刑部参加会审,他担心事情败露,在秦英的安排下便谎称自己偶感风寒,谁知得知司徒来父子在自己太师府门前经过时,顿时有想羞辱司徒来一番,谁知却遇上了进京为太后祝寿的金飞,碰了一鼻子灰。
太师府的管家薛成知道不能再让秦伦装下去了,赶忙安排人送秦伦来到刑部,此时周炳立看到进来的秦伦,问道:“你是秦伦?”
秦伦看了看在场的官员,又傲慢的看了一眼周炳立道:“对,我就是秦伦!”
秦伦并不认识周炳立,还以为这只是走走形式,有自己爷爷的庇护,谁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周炳立看到秦伦那副德行,笑道:“你就是会试第二名的秦伦?”
秦伦不明白周炳立为什么又问自己,当下有些不耐烦的道:“真是麻烦,我就是秦伦。”
秦英不停的冲秦伦使着眼色,示意他堂上之人可不是一般的官员,但是秦伦根本就没有看到,还是一脸的傲慢。
周炳立也不生气,呵呵一笑,便听他冲着翰林院的官员道:“这十名学子的文章是否全部都带来了?”
柳增平急忙回道:“除了,除了司徒来的,其他人的都在!”
“哦,很好,很好。”周炳立笑道。
然后周炳立又让衙役将前十名的试卷取到了自己和张沈所坐的案桌之上,接着便听周炳立喊道:“会试第一名,郑谦!”
“学生在!”下面一个一身白衣的学子出列回道。这郑谦乃是江南的才子,司徒来也曾听自己的恩师王一山提及过,此时听到,不由抬起头看了一眼。
“将你的《治国策》背诵出来听听!”周炳立边说边将郑谦的考卷展开在自己和张沈的面前。
这下都明白了,周炳立这是要对比一下,如果考卷上的东西不是本人所写,那么是不可能背出来的。
这郑谦不愧是江南才子,只见他躬身行了一礼背道:“治国者,需先治民,民安则国定......”
郑谦背诵完毕,周炳立点了点头,看了看一旁的张沈道:“张大人,你来说说!”
张沈咳了一声,看了看下面的官员,说道:“郑谦所背诵之文与考卷上所写一字不差。”
“下一个,秦伦,背诵一下你的《谏仁宗十思疏》。”周炳立又将另一份试卷展开。
这篇文章根本不是秦伦所做,他怎么会背出来,此时听了周炳立这么一问,一时呆住了,他一脸急色的看向自己的爷爷秦英,秦英显然没想到周炳立会来这么一招。这时只听秦伦急道:“这位大人,我乃是考场即兴之作,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谁还能记起来。”
周炳立呵呵冷笑了一下,然后道:“没有要求你一字不差的背出来,说一下大意就行。”
这条件够宽松了,如果真是自己写的,说出文章的大意没有问题,但是秦伦却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周炳立此时大喝一声:“秦伦,这篇文章到底是不是你写的?”
周炳立猛然一声大喝,吓了秦伦一跳,秦伦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怎....怎么不是.....不是我写的,这篇文章就是我写的!”
“哼哼,是你写的怎么连文章的大意都不能讲出来?莫要告诉老夫你连文章的大意也记不起来了!”周炳立步步紧逼。
秦英终于开口了,“周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我这孙儿自幼胆小,你这么喝喊,他如何能想的起来!”
“太师,圣上让老夫审理此案,你说你这孙儿胆小,如果剩下的人全都说自己胆子小想不起来了,你让我还怎么查办这件案子啊。”周炳立看着秦英说道。
秦太师听周炳立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这时又听周炳立说道:“老夫也不瞒大家,这篇《谏仁宗十思疏》是何人所作,还未可知,在场就有一人能将此文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啊!”听了周炳立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是一惊,秦英看着周炳立道:“既然如此,太傅何不让此人站出来背与我们听听。”
周炳立笑了笑道:“司徒来,你且背出你考场上所做文章!”
司徒来心想这下机会来了,当下不再谦让,起身吟道:“来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
堂上看着考卷的刑部尚书张沈越看越惊,下面翰林院的官员也都是一脸的惊讶,这份考卷是他们批的,而且披完之后就封起来了,如果不是司徒来所做,根本就不可能背的如此熟练。司徒来背完之后还瞧着秦伦笑了笑。
“一字不差!”张沈公布着这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听了这个消息,礼部尚书陈显偷眼看向了吏部尚书陈中寿,陈中寿虽然心急万分,但是却仍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秦伦早已经急的大叫:“他是抄袭我的,他是抄袭我的!”
谁抄袭谁的,这一眼便能瞧出来,你连一个字都背不出来,还吵着人家抄你的,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在座的官员看到秦伦这幅样子,都不由暗道秦伦太不成器,陈显也是一脸担忧,秦伦出事不要紧,关键是自己别被牵连进去就行啊。
“秦伦!你还敢嘴硬吗,快快招出谁在为你徇私舞弊,老夫看在你爷爷面上,不对你用刑!”周炳立大喝道。
此时的秦伦已如惊弓之鸟,慌慌张张,秦英现在虽然想为秦伦说话,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上前横加阻挠,只会留给别人话柄,说自己以权谋私,所以也只能干着急的瞅着。
“秦伦,你说是不说?”周炳立再次喝道。
秦伦焦急的看着秦英,但是秦英却低着头不说话,秦伦又看向陈中寿,陈中寿也是低头不语,这下秦伦可慌了,这时他一眼瞄见了看向自己的礼部尚书陈显,当下急道:“陈大人,陈大人,我该怎么办啊!”
这下陈显可是后悔死自己看向秦伦了,这个秦伦真是傻得透顶啊,当下急道:“秦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傅大人在问你话,你照实说就行了!”
秦伦一听,叫道:“陈大人,这,这可是你说的啊!”
陈显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只是想暗示秦伦撑过今天这次会审,回去再讨论对策,谁知着秦伦也傻得够水准,还以为陈显他们不管自己了,当下急喘着气道:“这,这文章是他指使我换的!”秦伦边说边指向了礼部尚书陈显。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陈显更是傻眼了,没想到这个秦伦如此实诚,说招就招了,陈显后悔死自己刚才说的那句“照实说就行了”。
周炳立听了秦伦刚才的话,可是抓住了要点,他等的就是秦伦这句话,当下看着一旁的主簿道:“快快记下秦公子所说的话!”
“来人啊,把陈显给我拿下,脱去官衣!”周炳立说拿下就拿下,陈显一看,急忙冲着太师秦英和陈中寿喊道:“太师,陈大人,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这时两旁的衙役已经抓住了陈显,陈中寿抬头看了一眼在那里向自己求救的陈显,幽幽道:“陈大人,你我虽同朝为官,虽然交情身后,但是也不能做这种触犯王法,忤逆天子的事啊!”太师秦英也不看在那里求救的陈显,仍然是低头不语。
陈显明白了,这是要舍车保帅啊,当下情绪失控,便欲上前殴打陈中寿,周炳立一看陈显这幅样子,当下冲着衙役喊道:“压下去,关进天牢候审!”
可怜陈显刚才还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一晃眼便被打入了天牢,礼部的官员一下炸开了锅,自己的大哥被犯事了,都脱不了干系啊。周炳立咳了一声道:“肃静,肃静!”
周炳立看了一眼在那里惊魂未定的秦伦,又别有深意的看了坐在那里的秦英和陈中寿,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老夫此次乃是奉旨办案,即使你是皇亲国戚,老夫也绝不姑息,你们谁在此次科考中舞弊作假,老夫也已尽知,不过老夫刚才说了,谁要是在此次科考中作弊却隐瞒不报,老夫查出来后,以欺君之罪论处!”
“刘建!”周炳立刚喊出口,刘建却吓得连叫:“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招,小人什么都招!”
周炳立一愣,本来只是按顺序该着刘建的文章了,没想到这刘建也是一个冒牌货,看到还有意外收获,周炳立脸上露出了一种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有什么要招的,赶紧说出来吧!”周炳立看着在那里浑身发抖的刘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