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随暮风凌万里,几度桃花红尘去。
莫叹明月笑多情,一年春华成秋碧。
——宇文子忧《绝梦》
也许每个人都对现实充满幻想,子忧也一样。“梦随暮风凌万里,”古人都认为夕阳下的风最能寄托思念,子忧便把这份思念托付给了秋风,当然也正是午后夕日下略有歉意的暖风。这份思念在他的生命中像是一个梦,一个沉淀太久的梦。梦太美,以至与现实脱节。落幕的风能寄托的仅仅是落叶的忧伤,风卷残云,几片黄叶扫地。太美的幻想始终太沉重,不是暮风能够承载。可笑的是,如此扰人如此沉重的梦,子忧却不离不弃的包容了五年。这背后的原因,许连他自己也捉摸不透。对,他捉摸不透的东西太多,那怕是自己。
“几度桃花红尘去,”这句诗仿佛太过严重了,但如果你和子忧一样,百般痴情却于事无补。你会明白,他为何把一段感情的破裂看成了世界毁灭。因为在他眼里,在他的世界里,除了找到和她朝夕相处,驱寒问暖的那个女子的情节外,几乎没有任何记载。即便是短短十分钟的插曲。好在写下这首《绝梦》后不久,子忧还是成为了上天的宠儿,遇到了淑絮。不得不说,上帝的真诚--当你无法回首过去时,忘掉昨天最有效的办法,除了展望未来,就只剩下看待今天。子忧很弱小,一句分开,一首离歌,一杯辞觞,都能简简单单的把他打败。可他却很强大,看不下失心者的哀愁,落魄者的颓废,迷惑者的无知。人们常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子忧,恰恰走上了这条自我的道路。他无法容忍的一切,恰恰是自己所包含的一切。我终于明白,为何当初他会对别人说:“世间,吾难视眼者,非己,别无。”
往往爱不释手的,往往繁华易逝。“红颜”不单单是一个简单的词。多少文人墨客舆论千秋,倒不如说,是一种精神追求。子忧不过是一个寻常男子,又怎么能摆脱这两个字的缠绕呢!纵然只是一个红尘女子,也能在他的心海上掀起几番波浪。“笑尽天下满惆怅,无奈一心尽是忧。”子忧以前总是在笑话别人,笑他们太多伤,为何有那么多伤?哪里去寻找那么多伤?但当自己长大了,不再是几年前那个连摔倒了都会哭着喊妈妈的小孩时,才知道什么叫无奈。他经历了别人经历的事,也做出了别人所做的事,产生了和别人一样的愁苦。他或许会不禁的盘问自己,我到底笑的是曾经别人,还是如今自己!
就是一段这样的回忆,若隐若现,转眼之间,消失殆尽。太短,还没来得及惋惜。太长,始终没法逃离。是弹指一挥间,还是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子忧只爱过一个人,却写下“几度桃花”。所谓几度,不过只是一度而已。只是,他为此付出的,连自己也不敢想象。他为她反复寻觅,反复沉思。一朵桃花,秋去春来,花开又谢,便成了几度。但人世间最残忍的地方,不在于使你与某人分离、破灭某个幻想、淡漠某段感情,而在于它使你与某个人分离、破灭某个幻想、淡漠某段感情之后,却让你清晰记得你曾有过那样的伴侣、幻想与感情。爱,就一个字,能真正从内心膨胀而出的却始终只有一次。无论你爱与不爱,都只是历史尘埃。不羡繁华成策,此心安好,自有一轮明月。但子忧这能说到做到吗?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在大众面前撒下了一个最显眼的慌,开尽了最可笑的玩笑。
不知道现在的人喜欢在明月下留宿自己的感情么?古人无物寄相思,除了信笺,就是月了吧。在他们眼里,明月仿佛是丢了箭的丘比特。也许你会笑,为何是丢了箭的丘比特?明月他虽然传情,却生愁。好比是你吸入氧气却要呼出二氧化碳一般。丘比特没了箭就是两岸间没了桥,远远的看见,我站在桥那边看你,你对我笑,却永远摸不到。古人不懂天文,于是懵懂的都把心思放在了明月上。“远迹天涯一轮月”是呀,无论在天涯海角,始终存在同一片天,同一轮明月,即便残缺,即便隐隐约约。
如此一来,月儿看过的岂不是数以万计的情。早早的从一个单纯的孩子成长为爱情大师。月儿看到了相爱之人许下誓言,也看到了相离之人哀愁惋叹。如屡反复,已是把此等之事看得平淡。或许会笑,笑男儿的多情,女儿的痴情。但千万别去抗衡,别去与明月辩论是非。你要学会谦逊,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明月是多少爱恨的寄托所。
子忧难道不够痴情?又为何借此来嘲讽自己呢?过于自卑?如果这样去思索,你便渐渐的偏离了他的轨道。子忧懂什么叫白头偕老,什么叫长相思守。但当自己真正在相守与相离的两座桥之间徘徊时,他愚笨了,他永远不知道自己面向的是什么方向,也不知道前方能否涉足。他唯一能做得,仅仅是看着桥下的水流逝,像时间一样逝去。在一次偶然,子忧见识了辩证哲学,他看到了这样一句话“相守即为相离,相离即为相守。”他似乎更糊涂了,千百个问号在他的脑海里旋转,眩晕了思绪。子忧触碰最多的,仿佛就是这两个字“离”“守”,却最不理解这两个字。与其说是莫叹明月,何不如说是莫叹自己罢了。他眼里包揽了太多故事,却为自己划下了抹不去的痕迹。为了让世人不去讥笑,笑他愚痴,笑他多此一举,便委婉借助明月写下了这句“莫叹明月笑多情”。
“一年春华成秋碧”这是子忧最爱的一句。每次子忧翻看自己的词集时,只要看到这首《绝梦》,唯一久久不能释怀的,也非这句莫属了吧!
又是一年的春去秋来,花儿又一次被时光老人采摘。一年、两年、三年......那段感情经不起时间的反复磨砺。纵然情深似海,没了火星的炉灰,无论怎去拨动都已于事无补。子忧痛恨时光的流失,失去了太多美好,也失去了太多梦。他每时每刻都在愁,愁时如春水东流,一去不回头。如今,他也不知,是时光埋没了自己,还是回忆淹没了如今。他迷茫、惆怅、可还是一样的不舍往事沉香。即便痛苦,含着泪,静默的在心中绽放五个字--痛并快乐着。
痴心也不再是个陌生的形容词,这句诗,难逃厄运的被子忧附魔。他重复思念,重复哀愁。不就简单的为他作出了一个最平凡却最有说服力的证明吗?如果他不谦虚,他会说痴心绝对。但他不够勇敢,还需要诗词来寄托思念,还需要时间来促就心房。
他的爱情,虽如昙花一现,却滞留了传世的香。然香味却一直被他心里的那堆白雪覆盖。当雪去溢香,溅行四里之时便无从收敛。子忧正是将白雪化作文字,将愁苦沉压笔尖。他不想用语言表达,也无法表达,只因语言太过于浮夸。在子忧的世界里,容不下半点虚假,可在文字的世界里,存不下半点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