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儿此刻窝在左落尘怀中,他身上的青草味还似以往那般熟悉,不知怎的她就抱紧了他的脖子。
以往再痛自己都能咬牙坚持,甚至觉得这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可他一如此,自己就突然变得娇气了起来,眼泪不知觉便淌了下来。自从再见到他,自己的眼泪太多,似乎将四年之中所有的泪都要一次流个干净似的。
左落尘急急的将她置于床上,鹿儿抱着他的脖子却不肯松,他这才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左肩****一片,抬手为她拭泪,笑道,“这么大的人,怎么这么爱哭鼻子,还像小孩子一般?当心孩子们见到笑话。”
鹿儿白了他一眼,哽咽道,“他们敢。。。”
他笑着抚她的背,在腰处输入内力,鹿儿觉得一股暖流经过她全身,那疼痛稍缓,她这才挣扎着推开他,“不,战事紧张,你怎能为我耗费内力?!”
左落尘心中一暖,“无妨,你这么痛,我无法专心应战。”
“胡说!”鹿儿斥道,“我没有那么痛,不过同你闹着玩儿。”
左落尘见她坚持如此,心知她同样是担心自己,虽然自重逢以来她再未唤过她阿洛,但知道此刻他方觉得她心里有他,她性子冷,能如此在意一个人,已是不易。他不会负她,只是怎样才能让她不那么痛。
他抱着她,让她靠着他,“没事,我在。”
公孙净尘已经熬好了药端来,“这还是上次昆仑洞人留下的方子,趁热喝。”
左落尘接了过来,拿起勺子吹了吹,忘鹿儿嘴边送去。鹿儿看了公孙净尘一眼,顿时红了脸。那公孙净尘自是心里高兴,怎会不知小儿女这点心事,识相的走了出去。
“好苦!”她皱了皱眉,将脸别过一边。
“苦也要喝完,听话!”左落尘说道。
鹿儿皱了眉,“不要。”
“你!”左落尘看着怀里那人一副不合作的模样,那碗药在她看来竟似毒药一般。可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再由着她了,“必须喝!不喝军法处置!”他喝道。
鹿儿抬头瞪着他,“那么大声做什么?!”
左落尘哪里见过她如此不讲理的模样,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些,对着她的嘴就灌了下去,如法炮制,一碗药很快就见底。怀中那美人自是娇喘微微,双眸含水,嘴唇泛红。。。
“女子出嫁,以夫为纲!”他捏着她的下巴笑嘻嘻的说道。
“外面久候的那位李将军,你理是不理?”鹿儿问道。
左落尘一拍头,“哎呀,险些让你这个小女子搅合忘了!”说罢温柔的将她放下,掖好了被子,复又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悻悻离去。
李阿婆进帐子的时候,鹿儿还未入睡,“姑娘,可是疼得厉害?”
鹿儿摇了摇头,“吃了些师傅开的药,倒是没有以往那么疼了。”
李阿婆关爱的看着她,“这么个好模样,每月却要受这许多折磨!大将军真是心疼得紧,怕姑娘无聊,便潜了老婆子进来同你说说话。”
鹿儿羞涩一笑,并不言语。
“不弱今夜老婆子陪着姑娘吧?”李阿婆问道。
鹿儿疑惑不已,近来她与左落尘同寝已是人尽皆知,莫非他今夜有事?到嘴边的话却又问不出口,只好退而求其次,“为何?”
李阿婆了然一笑,“姑娘来了葵水,大将军是大官人,犯忌讳的,怎能再与姑娘同寝?”
鹿儿莫名其妙的的看着李阿婆,“忌讳?”
“是啊,姑娘难道不知?女子葵水之日,男子不可与之同寝,怕打了晦气。”李阿婆拉着鹿儿的手,“就是我们女人命苦。”
晦气?他也会这么觉得么?
鹿儿淡淡道,“阿婆不用陪我,阿大还需要照顾,小七那丫头也没少让人费心。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没事。”
李阿婆到底是紧张自家孙子,挺鹿儿提及阿大,便也不再争论。又待了片刻,就让鹿儿催着回去照顾阿大了。
已是月至中天,帐外的火把摇曳,鹿儿觉得难以安眠。自己是在等他么,不过是大半月的光景,怎会如此依恋。她是否也会变成夜夜瞪着丈夫来伴的女人,守着寂寞春闺寄情诗词?她摇了摇头,懊恼的将头埋进被子里。
“捂坏了可怎生得好?”左落尘大踏步进来,身上的盔甲未卸,倏地将被子从她脸上拉了起来。
不只是欣喜还是怎地,鹿儿呆呆的看着他,竟不知说什么好。
左落尘坏坏一笑,“难道为夫英俊致斯,竟让鹿儿看傻了去?”
鹿儿红了脸,嘟囔了一句,“你如何会来的?”他,难道不怕晦气么。
左落尘一愣,“你是我娘子,我为何不会来?!岂有此理!”
鹿儿疑惑的皱了皱眉,见他兀自气呼呼不说话,便伸手去拽他。
“别!”左落尘制止了她,“当心凉着。”说罢起身唤左一进来褪去了盔甲。他稍作洗漱,便急急的撩开床帏,躺在了鹿儿身畔。
“好娘子,给为夫暖暖~”他钻进她的被子,将她柔软的身子搂紧怀里。
鹿儿红着脸拍掉他不规矩的手,可哪里是自己为他取暖,他身上干燥的温暖让她不自觉的就贴紧了他。
“手怎么这样凉,还疼么?”他将她的双手捂在胸口。
鹿儿摇了摇头,“吃过了药,不那么疼了。”
“我对不住你,日后尽力补偿。”他轻轻说道。
鹿儿不想再提从前的事,不知怎的,命运似乎总是在开玩笑般,他二人自从相识便聚少离多,她常想既然四年都没有相见,这次可不可以不要别离。
“我身子不便,你都不怕打了晦气么?”鹿儿酸酸的说。其实心里有一万个岂有此理,可她性子内敛,却始终说不出这番话来。
左落尘在她头顶低低的笑开了,“傻鹿儿,能陪着你受苦是我的福气,哪里是晦气。我恨不能时时刻刻与你厮守,最近军务繁重,我尽量多抽时间来陪你。”、
鹿儿心里一算,近来他巡城的频率越来越高,每每晚归,早晨醒来身边的褥子都凉了,她细细推算,他每日休息不过两个时辰,也不知能否吃得消。
“可是军中出了什么事?”
左落尘叹气,“有我在能有什么事,安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事。”
后来她实在拗不过她的坚持,美人一副泫然欲泣,他只好心软的草草带过,“青国那边又不安分了。”
鹿儿一惊,“莫非青南两国结了盟?”
左落尘不语,帐内的气息却是瞬间沉重了许多。那时她身在南国,青国只等南国与陈国大打出手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可眼下鹿儿回到了她身边,青国便立刻有了动作,他看着怀里为他担忧不已的佳人,青国费这么大力气,说到底,还是为了她啊、
“不必担心,有我在。”他拍着她,像哄孩子似的。
鹿儿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暖,嘴角微扬,竟是安心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