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轮回劫数之人?随即潘古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与自己一样是参与者身份,却没料到罗延天团队中还有这样平易近人的先行者。这慈心从面貌上看已逾中年,而且言行间有礼有法,想来在成为参与者之前就是一名得道高僧。
潘古恭敬地说:“想不到是您在这里接应我们,我还以为会是通讯器里通知我们到城南集合的那个人。”慈心的声音浑厚,通讯器里的那声音嘶哑,显然不是同一个人,这点上很有些奇怪,一件集合新人的简单事情却要让团队里的两个人分开来做,只能理解为罗延天对自己团队里的成员同样缺乏信任。
慈心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道:“人手安排不来罢了,潘施主不必多虑,贫僧也没有想到潘施主竟这么快就成了哨总,难道竟没有兑换战斗技能么?”
“潘大哥成了哨总,什么哨总?”一旁白雨纯听在耳里,满脸迷茫,完全不知道“哨总”是吃的还是用的。
大顺军哨总的衣甲与普通士卒基本相同,只有头盔上存在一丁点微小的差异,哨总的宽檐头盔底部镶有一圈细细的铁环,而普通士卒没有。罗延天团队令人感觉危机四伏,潘古本不愿过早暴露自己额外提升的阶级和能力,戴上哨总头盔出来只是无心之举,未料到刚与慈心见面的短短时间里就被抓住了这个细节。对方自然还会想到潘古一个刚从新人走过来的参与者哪来那么多因果结去连续提升阶级,以及是不是还隐藏了别的什么。
正不知如何回答,慈心却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再做文章,含笑看了潘古一阵,道:“潘施主从哪个营来?”
“东面的郝摇旗营。”
“郝营离这里只有不到五里,算来潘施主在十分钟前就应该到了,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慈心的语气中透着些关切。
慈心相貌庄严而不失平和、内里又如此细致体贴,进入这个世界后,潘古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心里一暖,便把半路在小镇废墟里遇到的事故如实说了一遍。白雨纯听得掩嘴惊呼,慈心连连摇头道:“可怜,可怜”,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串灰白色看不出质地的佛珠,做了个超度的法式。
自己面前的确是一位得道高僧。潘古初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对慈心的尊敬更加增添了一层,趁机问起一直困扰心头的问题:“我有一事想请教慈心大师,这个世界里除了参与者以外的普通人,我是说就像我在小镇里遇到的那些难民,他们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虚幻的影子,包括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慈心默然半晌,缓缓道:“潘施主自己以为呢。”
小镇里少年愤怒疯狂的眼神、老妇悲凄的哭声、郝摇旗营中二虎等士卒憨厚的笑容,还有已成过眼云烟却在他命运轨迹中刻下了重重一笔的王安、费楚、贾氏、李老贵等人……一张张或老迈或年少、或美丽或丑恶的脸孔在潘古脑中转过,一句话冲口而出:“再真实不过了。”
“既然潘施主已有答案,又何必发问。”慈心微笑着轻轻点头,重又合眼默念梵经,再不言语。
不久,李国忠和苏可也先后到了集合点,两人都穿着大顺军普通士卒的衣甲,李国忠的出发地点在距离城南将近十里的袁宗第部队营地,来得迟情有可原,苏可则是因为他自己惹出了些麻烦。
小黄毛的初始身份是李自成的御营士卒,出发地点离集合地点最近,静悄悄地走直线过来最多只需10分钟。但是他偏生桀骜得很,东摇西晃地走在路上,还对盘问的巡营士卒出言不逊,正巧遇到那个巡营士卒也是个蛮横泼烈的前任土匪,你御营兵又不是官儿,算个毛啊。硬喷了一阵,还把小黄毛扣了下来,等小黄毛终于害怕了说出“奉罗将军之命”,又到御营查实了身份,这才被放出,结果到得最迟落了个尾巴。
一个小时的集合时限即将结束,唯独不见黑人拉斐尔。慈心开口道:“时间已到,现在由贫僧来宣布枭之团见习成员在这个时空节的部署。”
“枭之团?这名字真牛叉!是啥意思?”苏可插嘴道。
“枭是最凶猛的食肉禽类,也是我们这个团队的象征。”慈心盯着苏可微微一笑,接着说:“各位施主都是刚刚加入枭之团,贫僧首先说明两点规矩,第一点,团队成员的行动必须遵照团队部署。否则视为背叛行为,其它团队成员有权杀死背叛者。”
此言一出,潘古等人相顾骇然,不听话就得死——慈心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连傻子都听得出来。苏可当然不是傻子,不过接下来他就为证明这一点付出了代价。
小黄毛一蹦三尺高,嘴里连珠炮似地大叫大嚷:“草泥马!哪有这样的!你们要是早点说老子才不加入这什么狗屁团队!对了老子本来就没有加入!nnd的死和尚你信不信老子……”
叫嚷声在“老子”这个词上打住了,下一刻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呜咽。众人只见苏可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五官痛苦地扭曲到一起,鲜血从指缝中汨汨而出,应当是想要嘶喊,却不知何故变成了奇怪的呜咽声。
“啊!!”白雨纯惊叫起来,手颤抖着指向慈心。
慈心在原地一动没动,保持着坐禅的姿势,脸上也仍然挂着那副慈祥的神情,他的左手依旧在扳动佛珠,右手里却多了一条红白相间的怪东西。潘古仔细看去,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那竟是一条连根拔起的舌头,尾端的端口还在涌出血浆,点点喷溅在灰白色的佛珠上。
慈心在潘古惊异的目光下若无其事,还回报以一个微笑,与此前两人相谈时一模一样,但眼看他手中只能是从苏可嘴里拔出的血淋淋的舌头,潘古哪里还敢再认为这个满口“施主”、“贫僧”的和尚真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
谁也没有看见慈心怎样拔出了苏可的舌头,甚至没人看见他做出任何动作。反应过来之后,众人噤若寒蝉,就连痛得几乎昏厥的苏可也不得不拼命压抑住呻吟。毕竟,如果再招惹慈心,说不定下一回握在他手中的就是某个人的心脏。
慈心把舌头丢在地下,说:“第二点规矩就是团队见习成员必须无条件听命于正式成员,不得冲撞冒犯,否则正式成员有权杀死见习成员,直到见习成员被团队承认为正式成员为止。刚才的施主就是触犯了这个规矩,念在初犯,贫僧就大发慈悲,只作拔舌禁言之罚。”
潘古皱皱眉,这个规矩的意思几乎就是要刚刚加入枭之团的见习成员做牛做马。但话说回来,自己姑且不论,从上个时空节到现在并没有任何人征询新人们加入枭之团的意愿,众人莫名其妙就成了枭之团的成员,然后再被武力强横的上位者强迫接受团队规矩,简直就跟上了贼船划到江心,拿着刀问你“是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差不多。
罗延天的枭之团,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