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段,张震鸣突然叹出口气,悄声道:“看来跟你预料的一样,历史设定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我想不到什么好主意,现在只能我们自己做好准备,走一步看一步。”
纤瘦骑兵应道:“我们的人已经找齐了,正在分头控制兵权,粮食也私下里做了储备。现在的形势很复杂,刘备这边还没有发现‘那帮家伙’的行踪,他们可能都在曹操那边,也可能有隐藏在我们身边的没有发觉。对了,你有没有发现新的‘参与者’?”声音清脆动听,似乎是个女子。
张震鸣道:“现在已经可以确认的新‘参与者’有3人,都安排人进行了监视。军中一切也都正常,只是今天早上百姓举报城中有可疑人物,我特意跑去看了看。”
“那人长什么样?”
“中等身材,长相普通,不是我们见过的人。据说是向当地百姓询问现今年号,惹起了疑心。”
“这么说应该不是‘那帮家伙’的人,否则没理由用这种方式引起我们的注意力,但很有可能是新的‘参与者’,你有没有在他身上看到‘珠子’?”
“没有,当时张飞也在场,我没法查验,不过派了人继续监视。”
“希望这次有合适的新‘参与者’加入我们。”纤瘦骑兵紧紧握住缰绳,垂下了脸:“上一次‘蚀祭’我们损失了太多力量,再这样下去……”
张震鸣黯然道:“希望如此。”
纤瘦骑兵沉默了一会,抬起头,声音转为坚定:“这件事情可以日后再说。我们现在要做的还很多,你跟老杨想办法把粮草偷运出来,别让人发觉,我带缪尔先去长坂做些布置,接下来必须加紧动作,如果这次也不能完成任务,往后就难与‘那帮家伙’抗衡了。”
“放心,一有机会我就去办。”
说话间,已经到了南岸渡口,虽然渡河工作一直在毫不停歇地进行,许多船工都累得几乎操不动橹,无奈渡船太少,半日里只渡了不到3万百姓过河。从南岸看去,汉水北岸仍是人头涌动,秩序却有些乱了,百姓们纷纷往渡口拥挤,行李被挤掉了的、遗失了孩童的、被踩踏受伤了的,不计其数。人潮滚滚,惊叫号泣声不断。
张飞焦躁起来,刚才吃饭时这些百姓还好好的喊“皇叔仁德”,怎么没过一会就乱成这样。急扯过一个刚奔下渡船的男子询问,原来北岸百姓听到传言说曹兵已到樊城以北三十里,正在杀奔汉水而来。
“放屁!曹兵今早还在宛城,如何半日就行了百里,难道是插了翅膀不成!?”张飞一把拽住这男子的颈项,破口大骂,男子直被拽得脚离了地,口吐白沫,眼睛翻白,筛糠般抖振个不停。关羽和张震鸣急忙从后劝住,男子掉在地面,好不容易站起身,连行李也不要了,便急匆匆地逃走。
关羽责备了张飞鲁莽,又遣人去问城北斥候的情况,拈须道:“子龙在方圆百里都布了哨岗,曹兵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这里,看来北岸有曹操的探子传播谣言,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果然是探子!看老子去把他们杀光!”张飞咬牙切齿地挥矛打马奔到河边,看那架势竟是打算涉水过河。
“慢着,三弟,我与你一同乘船过去。”关羽叫住张飞时,黑脸的莽汉已经策马跳入河中,整条腿都没入了水里。不过这位二哥的话张飞还是肯听的,加之12月的河水实在是冰凉刺骨,多少让他冷静了一些,最后还是带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回到岸上,上了关羽找来的渡船。
关羽留了一名副将在南岸,自己在船头横刀立马,大喝一声命令开船。见到这位威震华夏的名将北渡,北岸百姓的骚动立刻平息了大半,在兵卒的维持下逐渐开始恢复秩序。张震鸣和那名纤瘦骑兵也留在南岸,见关张去远,便互使个眼色,分别行事去了。
在关张的亲自督令下,渡河的速度再次加快。关羽派兵顺着汉水沿岸搜集船只,连只能乘坐3人的小舢舨都被征来渡人,到入夜时,近半数百姓都已渡河,他又把渡到南岸的百姓每五千人分为一批,连夜安排本部兵马陆续护送南行,畅通南岸渡口。看来两日内全部渡完不再是痴人说梦了。
好消息接二连三,张飞在北岸搜出了好几个曹军的探子,曹军逼近也被证实为谣言,根据斥候飞鸽回报,曹军出宛城以后并未像众人预料那样轻骑速攻,而是不慌不忙地大部队推进,只走十里就立营休息了,据说大军中还发现了曹操的主旗。
这些消息从维持秩序的兵卒嘴里被有意放出,又一传十十传百飞到每个百姓耳里,最后竟演变成了“皇叔派奇兵在宛城城下击退曹兵”、“曹操伤重将死”之类,让不少百姓又欢呼雀跃起来,还停留在北岸的人悠闲地喝粥吃饼,为皇叔和军师歌功颂德,河也不急着渡了,至于不久前还充斥在人们心里的恐慌绝望,更是一丁点儿都找不到的了。
潘古一行7人是在第二天渡过的汉水。本来他们头天傍晚就挤到了河边,但是渡河前刚好迎头碰上在河边巡视的张飞。潘古这个“曹操的探子”一眼就被张飞认了出来,结果一行人全都被扣下来盘问。
当时张飞刚刚处死了一个被怀疑是曹军探子的人,正在火头上,便亲自进行审问。面对狂怒的张飞,王安和李老贵支支吾吾的不敢多说话,倒是韩飞大着胆子替潘古开脱了几句。经过好一番辩解,张飞虽未把潘古“就地正法”,但还是派兵把这7个人都绑了起来押在河边,连两个随行步卒和李老贵的娘都没饶过。当晚7人就这么被绑着在河边露宿一夜,李老贵的娘本就年老体衰,这晚感了风寒,半夜里便开始咳个不停,再加上孩子冻得哭闹,人群连夜喧嚣渡河,众人几乎一夜没合眼。
捱到了次日拂晓,李老贵夫妇跪在地上痛哭哀告,直求得看守兵士动了恻隐之心,张飞收到报告,这才下令松了众人的绑,由兵士押送渡河。这个时候,李老贵的娘却已经咳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到得南岸,张飞大概也是心下不忍,派人送了些热粥。李老贵喂老娘喝下,这回咳是不咳了,又发起烧来。病来如山倒,躺在车板上的老太太盖了几层葛被,起初还会叫冷,到了中午时分就烧得气息奄奄了。
这边李老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边王安稳坐车上,还在催着众人加快行走速度,嘴上骂骂咧咧,抱怨昨晚在河边陪众人一道遭罪。潘古帮着李老贵在襄阳城北的一处农家里寻了些药草,心里暗骂这王安没有人性。韩飞在这种时候倒显得心肠不坏,不知从哪弄了个煎药的陶罐,把药草煎了。服药后的老太太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效果如何,李老贵谢过潘古和韩飞,看向王安的眼神里却隐隐带了些怨毒。
饶是暂时放过了众人,但潘古显然已经在张飞那里挂了号,王安和韩飞必须每天向上面汇报潘古的动静,还不时有维持秩序的兵卒“顺道来督查督查”。
就这么走走停停,襄阳青灰色的城楼出现在视野里时,天色已近昏黄,几片乌云在被霞光映红的天边若隐若现,城边遥遥传出锣鼓呐喊的声音,似乎预示着什么不好的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