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正站在安格利德身边,他不知道这手持鬼脸斧的巨人其实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早被吓得小腿肚子抖个不停,现在一看要开打了,那股在白雨纯面前秀过的勇气更是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不顾死活地想转身溜走。
刚有点动作,就听得巨人低喝道:“站住,谁乱动谁死。”
这次从血红色盔甲里发出的却不是娇滴滴的女声,而是如铁锈摩擦般晦涩刺耳,与厚重狰狞的外型十分相配,不知安格利德是怎样改变了嗓音。
一听这话,小黄毛战战兢兢地不敢动了,他看看李国忠和拉斐尔,又看看白雨纯,发现大家都很害怕,于是胆子稍微壮了些,问安格利德:“大哥,要是打起来我们怎么办?”
“不会打起来,闭嘴。”即使从改变了的嗓音里,也能听出强烈的厌恶,说完这句,安格利德再不理睬。
果然如她所说,罗延天并没有立即采取下一步行动,张震鸣也没有。一阵短暂而煎熬的僵持过后,张震鸣让步了,他向己方团队做了个手势,便有两骑把那双手反剪在背后的人押到空地中间,张震鸣抬手掀掉那人的头盔,露出一张清秀但带着戾气的面孔,正是朴具秀。
罗延天胜利地笑了:“看来你还没有蠢到家嘛,怎么样,不如跟我们一起干吧。”
张震鸣板着脸不答话,一把将绑住朴具秀双手的铁链扯断。双手一获解放,朴具秀立刻抓住缰绳,在坐骑屁股上拍了一掌,马儿吃痛,载着他向罗延天这边奔来。
朴具秀还在途中,罗延天忽然道:“张震鸣,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把人给我们也无所谓,埋伏在林子里的那个家伙就算射不死我,难道还怕射不死个朴具秀。”
张震鸣还是不答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这一说法。潘古马上想到长坂之战中越过千米距离用铁矛射向曹军的神秘刺客,有这么一个可怕的狙击手在远处掠阵,难怪张震鸣愿意先交回朴具秀。
就在这时,桥头以南数里开外的森林中爆发出一阵巨响,跟着是连续不断的树木倾倒声,飞起许多鸟雀。
罗延天看也不看一眼便笑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们的那个女人老老实实什么布置都不做吗?我准备了一只老鹰!看来你们布置的小黄雀被捉住了,说不定已经完蛋了。”
张震鸣脸色微变,沉声道:“你的十三个参与者全部在这里,一个不少,你能准备什么老鹰。如果你以为派普通人去可以对付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这里是有十三个人,不过谁说全都是参与者?”
“不可能,如果带普通人来这里听到我们谈话,你早就被抹掉了。”
“谁又说普通人来这里就一定会听到我们谈话啊?”罗延天扯下身边一人的头盔和胸甲,裸露出来的胸椎皮肤上光无一物,确实不是参与者。那人眼睛和嘴巴都大张着,眼里空洞呆滞,满脸木然,显然全无神智,蛊翁在他后面诡笑着。
张震鸣的脸色完全变了,他身后的其它人也出现了骚动,先是交头接耳地商量,然后好一阵人慌马乱,最后都挤到了那辆装着陶罐的板车周围。
罗延天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对手的窘态,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说不尽的嘲弄。
说话间朴具秀已经回到罗延天团队的行列里,手上多了把长达三米的金属弓。现在傻瓜也看得出来,罗延天占据了完全的上风,随时都可以翻脸对张震鸣开仗。
就在每个人都认为罗延天将要痛打落水狗,趁着张震鸣团队士气低落发动进攻的时候,罗延天却突然不笑了。
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死死地盯着张震鸣。张震鸣却仿佛在如意算盘化为泡影后惊得六神无主了,一直还愣在桥头前呆若木鸡。
良久,罗延天缓缓说道:“你现在肯定还是不怕我撕毁和约。那木板车上装的不是酒,是你们合成的爆炸物质,逍化甘油之类。如果我进攻,你们就会在逃走之际引爆,以这么多逍化甘油,说不定能炸死我,最差也能拼个同归于尽。”
好毒辣的连环计!潘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罗延天说的是真的,那刚才张震鸣等人的慌乱失措便是在演戏诱敌。没想到他们在埋伏狙击手失败后还有后着,而且一环套一环,稍为粗心或不冷静就会落入陷阱。
罗延天顿了顿,又笑了,众人现在觉得,他亲切灿烂的笑脸仿佛就是一张魔鬼的面具。“但我偏偏就决定遵守和约。现在我给你们5分钟的时间,把一个新人验明交给我,然后再过桥。否则我们就各自回去,且看看明天长坂坡会变成一个什么模样。”
这回张震鸣的脸色只能用灰败来形容了。大概他原本还想在让步后靠些小把戏来挽回颜面,却一个不漏地被拆穿识破,结果陷入了全面失败的境地。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极为令人沮丧的,实际上,他团队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我擦!这是咱们老大吧,真tnnd霸气!牛逼!”苏可直勾勾地望着罗延天,两只眼睛里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确实,谈笑间阴谋灰飞烟灭,一场不见血的激战过后,虽然双方还是回到了履行和约的老路上,但罗延天对张震鸣团队的士气造成了沉重的打击,而且成功地抓住了己方所有人的心,就连潘古也不得不佩服罗延天的睿智和缜密。
打又不敢打,拖又不能拖,张震鸣只好再次妥协。罗延天发出最后通牒3分钟后,两骑人马从张震鸣团队的队列中驰出,其中一人个子矮小,头盔在奔驰颠簸中歪掉了,露出白皙饱满的脸颊和一头凌乱的长发,正是乔蓝。张震鸣果然选择了在两名新人中留下黄力,把乔蓝交给罗延天。她满脸慌张害怕,坐得歪歪倒倒,要不是双腿被束缚在马鞍上,早就从马背上掉下来了。
另一人牵着乔蓝坐骑的缰绳,把她领到张震鸣身边。张震鸣看到乔蓝这副狼狈样,皱皱眉,干脆把束住她双腿的绳子解开,让她下马自己走过去罗延天那边。
乔蓝又冷又怕,抖抖索索地走得很慢,三十来步的距离她走了差不多五分钟,还好罗延天没有在这个涉嫌超时的问题上找茬。朴具秀曾见过乔蓝,由他验明确属本人后,接下来两边的新人便开始向长坂桥头聚集,准备一起过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