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早早的回毓华宫，与江祈汐不曾说话过。王后是被剑刺死的，死后的那张脸越发的恐怖，每每看到都觉得骇人。夜里守丧的哭声让我无法安睡，梦魇纠缠，一次次的被惊醒。
现在的梦里不是一个女人了，而是三个人，王后，杜凝香，还有李掌事。每个人都在我眼前晃过，掐着我的脖子要求索命。半夜里，我“啊”的一声，揪着被褥从床上弹起。汗从发鬓一直往脖颈里挂，身上的衾衣几乎湿透了。摸了下自己的脖子是否有手掐着，什么也没有，我松了一口。
殿门被芙蓉打开了，她箭步冲了进来，拧着准备好的毛巾，“太医的那安神汤一点也管不上，看您又做恶梦了。平时光用这安神香就能睡的很香了，宫里肯定是有邪气。等明日王后丧事一过，王妃一定要请国师来做个法事。”
冰凉的毛巾擦在我的身上，混沌的意识顿时清醒了起来，亲自拿过芙蓉手上的毛巾，按在脸上。想到所谓“福星”都是假的，莞尔一笑道：“不用了，这个世间哪有什么鬼神，我不信。”
“王妃您真还别不信，听宫里的那些姑姑说，王后以前也连续被梦魇缠身，后来请国师做了法事，几日后就痊愈了。”她翻着梨花双柜，找出一件衾衣。帮我擦身上的汗，为我穿上。
芙蓉看到我每次入睡都马上醒来，衣裳上熏上了安神的檀香味，我从床上起来，揉揉额头唤住要走的她：“芙蓉你把安神的香换提神的，你不要出去，守在殿内！”
“是，王妃。”她拿出香料盒子，拨弄着香炉里的香料。
我在窗边吹了一夜的冷风，听着零零星星的哭声，等到了日出破天晓的那刻，我又穿上了白色的衣服，去给王后出殡。今天哀乐和哭声更加充斥着我的耳边，步伐虚浮，憔悴不堪，芙蓉几次怕我倒下，一直扶着我走去宫门。
西坤门聚集了无数人，我站在小月的身边，她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扶着我一起走。“喝了安神汤怎么还是这么憔悴，让冷青扬给你看看去！”
我努力的转了一个圈，对她笑了笑，“你看我不是好多了么！”神色恍惚，差点没没站稳，一只手从后面扶住了我。
“王妃娘娘，节哀顺变！”熟悉嘲讽的声音，她轻笑道：“毕竟不是亲娘，用得着哭这么厉害么，看看连路都走不动了。”
我与小月倏然回头，沐月嘴角扯着笑容将我身子扶正了，“王后娘娘走路小心，别被风吹走了，晋王陛下会心疼的！”她笑着往前面走去。
这话虽然声音很轻，但很多宫眷和命妇的目光都看向我，眼前的沐月已经被凤鸢赶回楚国，骄傲姿态倒是依旧存在。
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向王陵，白色的纸钱纸花当风乱飞，宫人们更是一把把的往半空洒去。我看着一片片的纸花，漫天乱舞，双眼渐渐的睁不开。
走在途中，大风吹来，一片纸钱掠过我双目，掉在我肩膀上，我的人晃晃悠悠的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