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臻郑重地点头说:“没错,卑职就是这么认为的!”
田妮问:“如果是这样的话,任何一名来京的人都有可能,如何能够找出那人来?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纪商摇头说:“田妮所言差已,如果前段时间钱宁派出大量的杀手去刺杀张茂的话,他们已经给我们排除了很多人,我们只要详查那些杀人认为不可能的人即可?”
田妮又问:“什么人不可能?”
“女人!”纪商说,“在那些人看来,张茂一定会亲自上京,一个男人无论怎么乔装打扮也不可能装扮成女人上路,所以杀手们会对女人的排查放松警惕,只要不是男扮女装的话,都会放过,而我们有了张茂找人替他带证据上京的观念后,只要对那些上京的女人盘查即可!”
田妮又问:“就算是这样,每天上京的女人也不计其数,如何能在人海中找出她来!”
纪商回头问吴臻说:“吴小旗,你怎么看?”
吴臻说:“回大人,从江浙来京,走陆路要通过通州,走水路要经过津门,但现在朝廷在青徐两地用兵剿匪,其陆路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会被贼人抢先杀了,所以卑职携带证据的人为了保险起见,不会走陆路,他们一定走乘船从走海路直达津门,再从津门坐车到达京城,这是最安全的法子了!”
“津门离京城不过二百里,快马一个时辰便到,如何拦截。”
“大人,走海路远比走陆路慢,根据卑职的了解,至少慢上三五天,如果指挥使大人收到的情报说张茂今日到达京城,那么至少张茂要在三天后才真的到达京城,我们还有时间!”
“吴小旗,难道指挥使派出去的杀手就不会想到去排查走海路的人吗?”
“会,而且还是必然会,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他们还会秘密搜船,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更容易找到躲在灯下黑的那人。”
“什么意思?”
“田总旗,刚才纪总旗已经说了,携带证据的人是个女人,指挥使大人派出的杀手会忽略女人只搜查男人的踪迹,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那些杀手对什么样的女子会直接排除?就连她们的行李也不会去搜查?”
“全是女子的队伍!”
吴臻说:“没错,如果一行女人坐船进京,杀手们是不会怀疑他们是张茂乔装打扮的,所以他们直接将这一行人排除了,可是张茂所托之事非比寻常,队伍大了目标就大了,说不准会出事,但如果是两三个女人组成的队伍目标就小很多,也不引人瞩目,轻易能够将证据带进京城交到指挥使大人的政敌手中。”
纪商总结说:“所以说我们只要排查那些只有两三个女人组成的队伍即可。”
吴臻说:“没错,如此一来,我们排查的人不会很多,只要我们在津门到京城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即可!”
纪商说:“田妮,我将惊蛰旗的官印留给你,你在我离开的之后全权处理惊蛰旗内的事务,如果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被指挥使大人派进宫里当差了,刚才指挥使的人来过我们衙门,没有人会怀疑的。”
田妮说:“你打算一个人去吗?”
“没办法,人多目标大,我一个人去正好!”
“大人,你一个人是难以完成这趟任务,还是带两个人吧!”
纪商思考了下,说:“你说的有理,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说带谁去比较安全点。”
吴臻说:“我是一人,因为我已经知晓了整个密令的内容,带上我可以减少一人知道的风险!”
纪商又问:“另外一人呢?”
吴臻想也不想就说:“我举荐侯磊,在惊蛰旗内,可信可用的人只有我们原来就追随大人的六人了,而在这六人当中,侯磊是最恰当的人,因为他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吹牛,整个人就是一个闷葫芦,所以他就算知道了这种秘密也不会四处张扬。”
“有理,就这么定了!”
五天后,从津门去京城的官道上有一个十里亭,十里亭里的正街上有一间客店,客店的大堂内靠大街的座位上坐在三个身穿便服的男子在吃午饭,他们时不时注意着外面过往的车辆,这三天真是已经躲在这里有四天的纪商,吴臻和侯磊三人了,纪商他们在决议后的当天晚上便悄悄离开了京城。
“老吴,你的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啊!”侯磊一边扒饭一边说,“我们这都守两天了,一个符合的人都没有见着!”
“没有见着就对了,这真说明我们要找的人还没有经过这里!”吴臻气定神闲地喝着他的肉汤,天气冷,喝点肉汤最舒服。
又过了一天,还是没有收获,当天夜里,纪商和吴臻在客店的房间里睡觉,侯磊躲在窗口前关注着外面的动静,他们这样都过了三天,一直没有收获,侯磊被从窗缝吹进来的寒风冻得满脸冰红,他缩着脖子听着外面的一切,忽然,一阵马蹄声从远而近,这是他们守了三天的夜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寒夜里赶路,侯磊觉得事情有古怪,马上叫醒在一旁熟睡的二人,纪商和吴臻惊醒后,也听到了马蹄声,他们当即躲在窗户朝外面望去,马蹄声渐渐靠近,经过十里亭外正街,渐行渐近,接着客店外灯笼的光亮,纪商他们总算看清楚了,来的是两匹马和一辆马车。
两匹马上各坐一名男子,跟在后面的马车巧小快捷,他们匆匆地从客店门前一路狂奔而过。
“看来不是!”纪商失望地说。
“大人,我们追,他们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吴臻神色非常严峻。
“你不是说我们要找的人的坐着马车独行的女子吗?现在你没有看到马车旁边还跟着两名骑士?”侯磊不爽地擦着鼻子上的鼻涕说。
“大人,快,能够指证指挥使大人的证据非同小可,张茂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交给一名女子携带上京,他一定是让女子携带证据,另外又派人中途护送,如果是白天,他们因为掩人耳目,就会分开来走,但是现在是夜晚,他们就会一起行动,所以他们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纪商点头同意,冷笑说:“冬夜人稀,从这里进京只有一条路,他们逃不了!”
三人抓过自己的武器待在身上,下了楼,来到马棚,取回了自己的马,开了后面,跃上马背,策马沿着官道往京城里赶,不多时,他们已经追出了五里,因为马车比骑马要慢,眼看就要追上前面那两乘一车,纪商忽然叫停说:“给马蹄包上布团,然后吊在他们身后,等到他们停下来后,我们才动手!”
三人勒住马匹,下了马,每人各自从自己包裹里头拿出四个用厚厚麻布做成的布团,他们将布团包在四个马蹄上,又在外面套了一件全黑的夜行衣,抱住了脸,只留下一个双眼睛露出外面。
当他们再骑马赶路,这一回他们的马蹄声小了非常多,只听到“噗噗”的低声,没有先前的那种“哒哒”清响,他们三人骑的马都是黑马,,在夜里如同鬼魅一般。
他们远远吊在车队的后面,两行人一前一后在夜里奔出了四五十里路,一路上荒郊野岭,忽然侯磊说:“大人,前面有古怪。”
“什么古怪?”纪商神色紧张起来。
侯磊说:“大人,卑职的耳朵向来灵敏,这里月黑风高,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人,我们赶了一路,都是靠着前面的马蹄声辨认对方,就在刚才,前面的车轮响还在继续前行,可是马蹄声响忽然少了很多,依照卑职的看法,对方已经发现我们了,他们让马车继续逃跑,两名骑士留下来断后。”
“被发现了吗?”纪商冷淡地笑了笑,他从身上将混铁硬弓拿下来,“我们徐徐前进,一旦发现那两人的踪迹马上动手!”
“是。”吴臻和侯磊同声答应,放缓马速,抽出各自的长刀徐徐前进,纪商弯弓搭箭,慢他们一个马位跟在后面。
渐行渐近,对方两人并没有埋伏起来,反而坐在他们的马匹上等着纪商他们的到来,等他们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楚来人之时,顿时下了一跳,对方穿着夜行衣蒙着脸,肯定不安好心。
其中一名骑士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一只暗箭,纪商的混铁弓有三石力,发出的箭又沉又猛,别说在夜黑风高的晚上了,就算是在白天也难以逃过,不过对方很明显不是弱手,只见他一侧身,避过要害,箭只穿插在他的左肩膀上,强大的贯穿力直接让箭头穿过了他的肩胛骨,露出在外面,他的左臂算是废了。
侯磊和吴臻也是个见到便宜就捡的人,两人二话不说,猛地策马提速,直接奔向受伤的那名骑士。
“卑鄙小人!”那名还没有受伤的骑士大怒,暴喝一声,驱马抢上前,首先一刀劈向开得最快的侯磊,侯磊可是纪商从上千人的帝陵百户所选拔出来的高手,弓马娴熟的很,只见他不呈其锋,递出长刀在那人的劈开的刀锋上一拨,刀锋偏了向,劈空了,而他的整个人身体躲在马背,如果白驹过隙般和对方瞬间交错而过,对方很明显没有料到侯磊能有如此惊艳的身手。
那骑士知道自己的伙伴中箭受伤,难以御敌,当即回刀继续拦阻,就在这时,只见他的坐骑发出一阵强烈的嘶鸣声,随后不断在原地挣扎跳动,他刚伸出的刀路已经被打断,他只能回刀控马,可是还是没有用,他的马匹还是在不停挣扎跳动,好像是在做垂死挣扎一般,直到这时他才看到自己的马匹颈部上插着一枚漆黑的雁翎箭。
原来纪商在发出第一箭后,马上拉弓瞄准那名已经中箭受伤的人,可是当他看到侯磊巧妙突防后,当即将箭瞄准那名拦住的人的马匹,给那匹马来个一箭穿喉,这就是射人先射马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