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142岁了,尽管还是成长期,但对于你们人类而言,已经可以算很大的年龄了吧——”
在带领诺弗森和依莉叶走回旅店的路上,艾丝轻声地说着:
“——算起来,我似乎应该是透纳曾祖母同父异母的妹妹吧。。。。。。从94岁到现在,一直是他在照顾我。如果以人的标准,就是我从九岁到十四岁是他抚养起来的,不,按辈分来说不能说是抚养,应该是。。。。。。是。。。。。。”
“赡养。”依莉叶补充道。
“对,就是赡养。总之,透纳以前一直是当佣兵的,也算是有点实力,总有委托可以接,因此吃穿还是不用愁的。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想去参加什么角斗大会——”
艾丝叹了口气,似乎那一天的情景依旧在眼前:
“——他说什么为战士的荣耀一定要,去他的,我怎么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这家伙会有这种想法。他告诉我,他成为一个战士时,看见角斗大会上人头攒动,为强者欢呼呐喊时,就开始憧憬有一天能得到那代表最强大武者的豪拳奖杯,他说哪怕摸一摸也好。。。。。。这是他一生只有一次的梦想。他为了把我养大,吃了多少苦?而且没有女人会嫁给一个带着小孩的男人,他打了一辈子光棍,更别提拥有所谓的人生了。。。。。。没错,是我拖累了他。。。。。。他明明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现在眼看着就。。。。。。”
小女孩狠狠擦了下眼睛,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风土人情,对‘死’的讲究也不同。听说东大陆的人讲究‘侍死如侍生’,而我们克拉维王国的人讲究的是无论如何也要完成死者的遗愿。。。。。。我长久以来一直蒙他照顾,拖累他太多,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
“不用说了,我们能理解得了。”
诺弗森打断了她。
也许这个小女孩和老透纳,就像诺弗森与老柯一样吧。。。。。。
知恩图报,人之伦理。
她想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不,应该算是值得钦佩的。
这个叫艾丝的丫头,那双源于血统的枣红色眼睛,看起来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惹人同情。
不过——
“听着,大哥哥现在和这位大姐姐商量一下,你就在这等着。。。。。。”诺弗森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艾丝的眼睛,淡淡补充了一句:“还有,请你思考清楚,老透纳的真正遗愿是什么————他想要的真的是豪拳金杯吗。。。。。。”
“哈?”
“没什么,我说你如果乖乖听话的话,回来给你糖吃。”
然后他不顾艾丝“少拿我当小孩”的吵闹,自顾自拉起依莉叶走到一边。
依莉叶看了他一眼,故作轻松地小声说道:
“如何呦?你怎么想?要帮她吗?”
诺弗森当然知道这个魔女现在在想什么。
他直直看着依莉叶的眼睛,低声道:
“听着,我们不能帮她。我知道你同情她,出于一个人的良心我也想帮她,但我们不可以。别忘了我们可是重任在身,自顾不暇,如果擅自行动的话。。。。。。”
但他闭上了嘴,因为他看见了依莉叶平静无波的眸子中隐藏的执拗决定。
这种情况下,说什么她也不会听。
所以,说什么也没有用。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她就是这样的人。
这倔强的女人。。。。。。
“嘁!我不管了,随你自己怎么办吧!”
诺弗森揉了下头发,摆了摆手。
依莉叶冷冷地看着他,那表情失望而陌生:
“不管怎么说,我做事总是有理由的,这点你可以相信,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走着瞧。我知道呦。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虽然你拥有力量,可却是个怕死怕的要命而且极度热爱金钱的家伙,所以,我从没有期望你会愿意来管这件事情。因为你是个懦夫。”
“说的倒像是对我相当了解的样子的啊。。。。。。嗯嗯,不过我也承认,你说的的确没错就是了。”
诺弗森倒是心安理得。
“被这么说都面不改色,你还真是没救了。很好呦,我早说过,这么有趣的委托我一定会接的——而且这样做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依莉叶甩了甩头发,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向等在巷口的艾丝走去。
诺弗森似乎从她眼中看得到了仿佛被背叛了一样的感受,就好像,他辜负了什么承诺一般。
诚然,依莉叶很冷静,她明白诺弗森是正确的,也明白自己做的选择是多么的愚蠢。
但同样的,即便拥有超乎常人的理性,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无法置之不理。
这正说明了,自己的选择是发自内心的。
——真的是呦,我这是怎么了——
她自己也无法理解。
她脑中闪现的,只有艾丝的那种眼神。
——那种我在照镜子时总能看见的眼神,只有我拥有的眼神——
“。。。。。。也许,我的童话早已破灭了,但她的童话还没破灭,只要尚存一息,我就必须去坚信,去守护,去成就。毕竟,世界上有这种疼痛眼神的人只有我一个就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有其他人了。。。。。。”
她听见自己喃喃道。
虽然像是她自己的声音,虽然是从她嘴里吐出的话,但依莉叶就是难以认定这话会是她自己说出来的。
不知这句话是说给诺弗森听,还是说给她自己。
依莉叶从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想帮一个人,一个陌生的,怀着单纯希望的小女孩。
这个名叫艾丝的小女孩,她必须知道美好与希望的滋味。
她实在太像我了。
真是碍眼。
——我决不能让这样一个小女孩也和我遭遇同样的伤痛,走上和我相同的路——
所以,这不仅是她的战斗,也是我的战斗!
她与我不一样,她坚信着这世界还有希望。
那是怎样清澈的一双眼睛呦!
正因她还不知现实的残酷,才会怀着天真的善良跑到佣兵公会下这绝不会有人接的天真委托吧。
以现实的视角看来,简直滑稽可笑到无以复加。
但——
就因为这天真的童心是如此可贵,才绝不能让这种光芒也因为绝望黯淡下去。
不愿意看到纯洁的事物被崩坏、被玷污。
因此,依莉叶明白了。
守护艾丝的这片天真,其实就是在守护自己。。。。。。
“真正天真的是你啊!你真把自己当成童话中那种实现小孩愿望的魔法师了?”
——留下一个背影的诺弗森,耸了耸肩转身离去,只留下了这句话。
听见他的脚步声回荡在街巷里,渐行渐远,在幽深曲折中逐渐稀薄。
她无所谓似地轻轻一笑。
“也许吧。”
然后反手甩了甩挎在背上用一块布料包着的“圣贤遗骸”,拉起了一脸莫名其妙的艾丝的手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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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呦,小丫头,如你所见,本小姐其实是个伟大的法师,相信你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法师吧?”
一个死胡同。
依莉叶看着艾丝,开始用难得的耐心讲解道。
艾丝扭过头去,不服气地嗤笑道:
“法师?你说哪一类?从帽子里掏鸽子出来的那种?”
“哼哼,小丫头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拿那种街头耍把戏的魔术师和真正具有魔力的法师相提并论呦。”
依莉叶得意地伸一根手指摇晃着说道。
艾丝上下打量着依莉叶,鄙夷地说:
“那你就是那种只会站在原地念念叨叨下咒的那一类了?”
“对呦!但是不要指望大姐姐给你变出漂亮的裙子和马车带你去参加什么舞会呦!”
依莉叶笑眯眯地拍了拍艾丝的头。
艾丝闪开了某魔女无聊的爪子,左右看了看。
“。。。。。。那个男的呢?”
“哼!不要管那种芦苇一样不可靠的家伙呦。。。。。。现在我们自己想办法好了。”
“总而言之,你先露两手给我瞧瞧。我又没见过法师,天知道你打得过打不过战士。”
一向心高气傲的依莉叶听了艾丝可笑的问题,居然出奇地没有生气,反而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哭笑不得:
“真是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小家伙呦!看着啊!虽然这里不大方便召出我全部固定班底给你见识见识,但就这一个也够看的了。。。。。。”
依莉叶从背后取下巨大的魔法书,布料剥开,漏出了金光闪闪造型陆离的书面,然后撸起左袖——
“辛索特,澄,戈加多,普莫,耶冯尔。。。。。。”
艾丝专著地看着依莉叶满是青黑色符号的左臂,还有那本开始发出金光的华丽大书,眼睛越睁越大。
依莉叶从中感受到了巨大的满足感,嘴角得意地一挑,继续念道:
“——光明妖精莎珊儿!!!”
魔法阵出现了,正在召唤士大小姐等待着高级召唤兽从里面现身,并引起小女孩尖叫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发生了。
魔法阵中飘出了一张用妖精语书写的字条,几乎精通所有语言的召唤士奇怪的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因故外出,有事请留言。”
——咳咳,我居然忘了,这不到巴掌大的小妖精和别的召唤兽不一样,是具有独立的自我意识的生命体,每年春天似乎都要有一天不在岗。。。。。。它怎么偏偏今天不在?
“为,为加深你对法师的了解,给你展示一下!看!偶,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呦!有趣吧?”
依莉叶强装无所谓似的辩解着,但额头上的汗珠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虽然幼小但却不傻的艾丝当然不会被这种拙劣的解释骗到。
可,可恶!丢脸!
依莉叶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窝囊气?认识这小丫头以后,魔女终于了解到受了气却不能和人一般见识的滋味多不爽了。
那小丫头的目光让依莉叶空前的郁闷。
——为,为了本小姐的威严——
依莉叶撩了撩头发掩饰着她的心虚,骄傲地一抬下巴,煞有介事地说道:
“这次就是来真的了呦!”
“好好好。。。。。。”
艾丝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气,气死我了!!
“你给我认真看着!不许一副像诺弗森那家伙一样一副敷衍的样子!今天本小姐不信不能让你个臭丫头心服口服!”
依莉叶面色相当不善地再次开始召唤。
“巴图安,阿朵法纳,赫,托菲戈。。。。。。”
这次绝不会再出差错了!
她手指高举,身上溅射出闪电的光芒——
“雷兽————图朵厄拉姆!!!”
闪电迅速结成魔法阵的形状,伴随着雷鸣声,一只身躯由纯粹闪电构成的犀角猞猁嘶鸣着出现!
艾丝愣住了。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奇异的东西。
依莉叶自豪的一昂头,似乎正等待着随之而来的崇拜与赞美。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在一个小女孩跟前摆出这种“夸我啊夸我啊”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可笑,干咳了两声:
“如,如何呦?吓坏了吧?像你这样的小孩子。。。。。。”
“还成,就算你技术不行,只要有这家伙的话也算可以一战——”
艾丝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一副“也就那么回事”的态度,但她双眼冒光地绕着雷兽端详着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这么说的。
“——你这疯女人,早把这家伙亮出来不就结了?”
“咯。。。。。。”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气死人!
一向很孩子气的依莉叶大小姐就是对小孩没办法,只能干生气地把“圣贤遗骸”封面上的锁链捏的咯咯响。
似乎终于难以忍受自己引以为傲的召唤兽被当作菜市场的柿子一样端详,依莉叶手一挥,收回了拉风无比的雷兽。
然后一拽小女孩的胳膊:
“好了,和我回旅馆,刚才那么大的雷声肯定会招来不少人,被别人问起来怎么会很麻烦的!走了!要不我的秘密招数被提前泄露,让对手们知道后有了防范,没有了出其不意可是会影响到我们拿冠军的呦。。。。。。”
“对对!明白了明白了!快跑!”
一提到“冠军”,艾丝总是很好说话,一把拉起依莉叶的袖子跑得飞快。
——看来以后可以用“冠军”这事来要挟这小家伙,让她乖一点——
依莉叶狡黠的一笑,却险些在奔跑中咬到舌头,于是我们从这生动的例子中了解到了什么叫做天谴。
话说这小丫头到底在向哪个方向跑呦?
对于迷路心有余悸,依莉叶不得不问个明白:
“喂!你知道现在在向哪里跑吗?”
“知道啊!当然是角斗大会的报名登记处啊!这份委托你可是接了的啊!不许反悔!不许耍赖说话不算数!听见没?”
艾丝笑出可爱的小虎牙,一边奔跑一边大声说道。
被拉着跑得很辛苦的依莉叶,抬眼间看到艾丝奔跑时那神采飞扬的侧脸。
那是一张真正属于一个小女孩的,因兴奋而绯红的天真脸庞。纯净,无欺,充满了幻想与希望。
呆呆地看了会,依莉叶自嘲似的笑了。
——会为了一个孩子的天真所给我带来的那份感动,不惜去参加什么角斗大会,看来我也是太天真了——
就在这时,艾丝突然着急地说:
“喂,我想起来了。角斗大会似乎规定一个小队要有三个人啊!怎么办?咱们快点再去佣兵公会找——”
“不——”
依莉叶倒是胸有成竹地淡淡一笑。
“——不用找了,那个人很快就会来的。。。。。。。他肯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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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弗森躺在床上,无聊地蒙上脑袋准备睡觉,可是一闭上眼,就不断地开始想佣兵角斗大会的事。
这个魔女,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那种惹事生非的性格,让我给她收拾多少次烂摊子了——
好歹现在是特工,不是在学校里了。
她居然还这么孩子气啊。。。。。。
我倒像是个保姆,还得处处迁就她。
佣兵角斗大会是存在死亡率的,这可不是游戏!
万一——
“嘁!”
他不断抱怨着,脑中却始终在浮现着那个凄凉的老战士的身影。。。。。。
诺弗森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老柯,那个善良热心,即使一半监护人又是一半老朋友的肉脚老法师,那个开玩具店的老好人。。。。。。
——如果老柯有这么一天,也有最后一个心愿的话——
或许。。。。。。
不。
是肯定。
我肯定会拼尽一切也要去帮他实现的。
将心比心。
可是,先不说特工的保密身份,因为同情而冒险参加什么佣兵角斗大会的话。。。。。。是在冒无谓的危险。
诚如依莉叶所言,说他是个懦夫也不为过。
他最缺乏的,就是赌博的勇气。
他是个平淡而怠惰的人。
讨厌风险,他打着理智的名义,躲避着事件与责任。
这样消极而庸碌地活着。
——本来,可以这样的——
但是,那个魔女实在令人放心不下。。。。。。
为什么那家伙总要给我添麻烦啊。
她存在的价值就是让人都围着她转,替她操心吗?
自私,倔强,任性,自大,逞强。。。。。。
不断抱怨着。
可是,诺弗森脑中,却不断闪现着她在流血的画面。
可她毕竟。。。。。。难道我就这样看着她。。。。。。
更何况,虽然她好强嘴上不说,但其实一直都信赖着我。
肯定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吧,因为她只是认为我和她相互比较熟悉而已。。。。。。
所以,她相信我一定会帮她,似乎这对于她就是理所应当的。
该死啊!
难道我就能坐视不管?
她和我一样,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
——不过,与我不同——
是的,虽然都是孤儿,但他与她不一样。
诺弗森虽然偶尔会觉得失落,但毕竟没有受过那么剧烈的打击。
而与没有成为孤儿以前记忆的他不同,她儿时失去一切的残酷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是她心中永远的伤痕吧。
这种悲伤的过往对那家伙实在太沉重了。
那是何等的残酷啊。
她,实在太疼了。
疼到几乎没有了其他感觉,能感受到的只有疼。
似乎总能听见她在喊——
疼。
疼。
疼。
疼到流血。
疼到流泪。
却拼命抑制住,不让眼泪流出。
因此,这阵痛一定会永远伴随着她吧。
——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哭过——
比任何人都坚强。
比任何人都自我。
比任何人都渴望向上。
这就是她的人生之道,她的宿命轨迹。
说真的——
真是太傻了!
说什么坚强。
为了赌气一样而活着,逼自己不断塑造“活的很好”的假象,却一直都不会从中得到真正快乐和幸福的人生。
如同无尽的死循环,永远没有出口。
把自己关在城堡里,外面建起迷宫。
硬要比喻的话,就像是一个死结。
注定了没有终点的迷途。
这是何等的辛酸。
所谓的人生中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过眼云烟,什么也留不住。
就连她拥有的极强自我,也是诞生于她伤痛之中的虚假的镜像。
事实上,她一无所有。
所有的宝贵,因为不想再感受失去时的伤痛,而在潜意识中排斥疏远,拒绝拥有。
同时连真心想要什么也不知道,因此才盲目任性地希望占有一切。
——所以说,她真正拥有的东西,一件也没有——
无论一千次一万次,也找不到真正的自我。
就这样带着伤痛,为了躲避疼痛而永远地迷失徘徊着。
真实的脆弱情感藏在心底,为自我保护甚至以狡猾和邪恶来掩饰自己。。。。。。同时,用名为“坚强”的毒药不断扼杀感性的自己。
那一定是如同把心脏浸泡在硫酸里一样的疼痛吧?
真正需要救的,不是那个叫艾丝的小女孩,而是你啊。
是你,依莉叶。
是你这个无比逞强却又非常脆弱的家伙。。。。。。
依莉叶失望的眼神让他感到很烦闷。
想起了那句话——
“世界上有这种眼神的只有我一个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有其他人了。”
这种逞强的倔强,带血的坚强。。。。。。
这种受伤的动物才会有的眼神。。。。。。
——那种眼神,如果可以,我希望一个都不要有——
苦笑。
“我真是贱的!罢了!罢了!不管了!就当老子上辈子欠他的吧!!”
这个“不管了”和他不久前对依莉叶说的“不管了”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意思。
狠狠地挠着头发,诺弗森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披起披风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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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角斗大会,佣兵界的盛会。
绝大多数佣兵都视杀入八强之内为毕生的目标,为此,不惜终日磨练战技,以期有朝一日能大出风头一鸣惊人。
而且大会八强的金字招牌也会带来更多的品牌效应,今后找到这些人头上的委托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优厚。
但也有两个奇怪的佣兵投入了角斗大会的竞技之中。他们的奇怪的不只是稀罕的职业,也不是他们所隐藏的真实身份,而是那简单到可笑的参赛动机。
克拉维王都萨科梵。
佣兵角斗大会的故事,现在终于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