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还是第一次从这个年轻的皇帝眼中看到这样的光景,那是只有经历过死亡和曾触摸过地狱的人,才能拥有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让颜良不得不打心底里开始怀疑。他真的是以往那个在朝堂上懦弱无能的傀儡皇帝?
不……他更像是另外的一个人,一个心肠冰冷杀伐果断的人。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才是霓裳现如今真真正正的帝王。
颜良几乎是一瞬间,就找到了答案。现在的皇帝已不是以前那个懦弱的皇帝了,亦或是说现在的皇帝已经打算开始做出反抗。
“皇上……”颜良腿上一软,在莫凌菲面前硬声跪下,他那枯瘦的手拽着眼前这个少年的衣袖求饶:“还请皇上看在老臣一生为霓裳鞠躬尽瘁的份上,网开一面让老臣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颜良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从你拿朕的秘密威胁朕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活不过今晚。”莫凌菲将毒茶塞进颜良的手中:“朕最憎恨的,便是背叛和威胁!”
颜良并未挣扎,他似乎已经认命,仰头便喝了手中那杯早已凉透了的茶。
“皇上今日杀了老臣,可最终还是会有人用这个秘密置皇上您于死地。”鲜血自颜良嘴角流出,老泪填满他脸上的沟壑:“因为女人绝不能为帝!绝不能……”
鹤顶红毒性剧烈,只是瞬息间便让颜良永远无法开口说话。倒在地上的颜良,七窍流血的样子映照着月光甚是骇人,可莫凌菲却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
她没有多看颜良一眼,而是推门而出,步入笼罩在黑夜之中的霓裳宫。
她仰头望向璀璨的星空,眼底似寒霜冰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杀人对于她来说成了习以为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人生不出一丝怜悯之心来。
“刘权。”
“皇上,老奴在。”
刘权,皇帝的贴身太监,虽已年迈却在霓裳宫中占有极高的地位。而对于朝廷的权利斗争,刘权聪明的处于中立位置,谁也不帮。
“明日早朝之前,将颜良的头颅悬挂于午门之上。再拟一道旨意,就说颜良意图谋反,被朕当场拿下。朕因感念颜氏一族几代忠臣良将,便不处与连坐之罪。”
“老奴,领旨!”刘权迟疑了一刻,随后领旨弓身离开。
御书房里满是颜良鲜血的腥臭,这对于莫凌菲来说虽是早已习惯了的气味。可是若要她一晚上都闻着那气味入睡,就有点不现实了。
她虽然早已习惯,却并不喜欢。
于是她一个人,寻着司马曜的记忆,往不远处的寝宫走去。
左潇漓一身红衣斜躺在茂密的槐树枝头,青丝未系披散在身后。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秀眉之下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中,好不容易泛起了一抹兴味的流波。
传闻中毫无修为一向懦弱无能又胆小怕事的傀儡小皇帝,没想到竟是这般心狠手辣的女子。
果然有她在,就会很有趣!
左潇漓闪身离开槐树枝头,他身形鬼魅宛若一束流光。
莫凌菲回到寝宫,她没有点灯,便和衣躺下。
不知道颜良的头颅是否能威慑到那帮想要拆穿这个秘密的人,不过就算是能,也应该只能是暂时的。
只要曹孟一党一日不除,恐怕就会有人拿此事做足文章。不光是这一件事,想必在曹孟的手中,还有司马曜的许多把柄。而曹孟要利用这些把柄,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莫凌菲绞尽脑汁想着对策,转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她的鼻尖却忽然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莫凌菲惊觉的睁开眼睛。
一张放大了的俊脸,就闯进她的眼中。
“皇上这是刚杀了人,所以害怕的睡不着了?”左潇漓一手撑着头,斜躺在床榻上,如玉的手指拖起莫凌菲的下巴邪魅一笑:“睡不着的话,跟小生玩个有趣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