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九王爷!醒醒!”
感觉到有人在摇晃着自己,昭景挣开眼,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周围的昏暗光线的眼睛,才看见身前半跪着的人。
竟然是苏瑜!
“你怎么。。。”昭景刚想开口,便被苏瑜捂住了嘴。
“我醒来之后听下面的人说九王爷来找过我,后来被青茗带走了,就找来了这里。别的先别问了,九王爷能站起来吗?”苏瑜将声音压得极低,略微青白的脸上渗出薄薄的一层汗。
昭景动了动,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也许是因为睡了一觉的关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便在苏瑜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待到走出那木门,昭景才发现原来这里就是涎香苑的后院。
“九王爷,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苏瑜带着昭景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便担忧地问。
昭景摇摇头,道:“估计他们也就是想把我抓起来,要真想怎么样,他们还没那个胆量吧。倒是你,你是不是才刚醒?”
昭景看着苏瑜仍旧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受了那样的伤,刚醒又要去救自己,昭景觉得还是有些对不住面前这人。
苏瑜也是摇头,靠着床边做坐下来,道:“没什么,连着躺了好几天,已经号得差不多了。”虽这么说着,脸上的汗仍旧止不住地往外冒。
昭景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
苏瑜闻言苦笑了一下,“都是他们的老把戏了,每次涎香苑来了新人,都要被他们先带去那里整治一番。所以我听说你被他们带走之后,就直接找去那了。”
老把戏了啊。。。
昭景抬眼看向苏瑜。这么说来,苏瑜也被他们。。。
似乎是看出了昭景的想法,苏瑜无奈地笑了笑,道:“九王爷不必在意,都是以前的事了。”
被看出了所想,昭景只得略显尴尬地点点头。继而想起了自己之前来找苏瑜的目的,又问道:“姬傲是怎么知道你的东渪的人的?”
苏瑜摇头,“我自认为自己在这西荆皇宫之中这么长时间,应该是保密得好好的。却不知为何他会突然。。。”继而抬眼看向昭景。
昭景会意道:“我也曾怀疑过景园里的人,但是,似乎没那么简单。还有,”昭景继续道:“既然姬傲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却仍让你留在宫中,这点很是奇怪。”
苏瑜听过之后却是笑了笑,道:“这点苏瑜却一点都不觉的奇怪。”
昭景疑惑地看着他。
“在我看来,他是想以苏瑜来牵制住九王爷吧。”
“用你牵制我?”昭景更加疑惑了。
苏瑜点头,“九王爷是重情义的人,就算对苏瑜心存疑惑,但只要一天不确定这疑惑,九王爷就更偏重于相信苏瑜,”说到这里,苏瑜深深地看了昭景一眼,似是感激,又似是无奈。“西荆王当然也知道这点,更何况现在王爷你现在身在西荆,想要用西荆的任何东西牵制住王爷显然是不可能的,但苏瑜这个‘东渪的人’的身份,就正好成为了在这里能唯一牵制住王爷的理由。”
听了苏瑜的这一番分析,昭景微微皱眉,低低地骂了句‘混蛋’。转而沉思了一下,再抬头时,脸上竟多了分轻快。
“这么说来,只要我还在西荆,姬傲就不会对你怎么样是吧?”
苏瑜一时有些怔忡。半晌,才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去的,这样想来,倒是我赚了。”昭景笑着说道,转头看了看窗外,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的透彻。
回到景园之后,寤生有些担忧地报告说姬傲下午的时候来过,见昭景不在,便又走了,但似乎不大高兴。
昭景也懒得去管,折腾了一天,又被绑架,身上的衣服早已是湿了又干了的。浑身很是难受,叫寤生准备了水,便洗洗睡了。
不出所料,第二日,昭景病了。
“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昭景躺在床上,头昏脑胀地看着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的寤生。
寤生将毛巾细细地浸了水,敷在昭景的额头上,一阵沁人的凉意立刻扩散开来。
“公子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染上风寒了呢,要是让大王知道了。。。”寤生一边收拾着水盆,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
昭景被他念得心烦,刚想说让寤生收拾完就出去吧,房门却被推开了。
姬傲走进房间,身后依旧跟着抱着奏章的小太监。
“大。。大王。。”寤生赶忙放下手中的盆子,跪地行礼。
姬傲看了眼被他放在一旁的水盆,又看看躺在床上的昭景,挥挥手,叫旁人都出去了。
“怎么回事?”姬傲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拿起昭景额头上手巾,将手放在他额上。
“没事,没注意得了风寒了。”昭景不太自然地想要扭头避过额上的手。
“没事就好。”姬傲收回手,又将手巾敷在昭景的额上。
一阵沉默之后,昭景突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苏木桃留在宫里?”虽然已经从苏瑜那里听过,但他还是想知道姬傲会怎么说。
对于昭景突然发问,姬傲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沉思了一下,道:“只要他还在西荆,你就也会留着不是吗。”
果然。。。
“若是我根本没那么在意他呢?再说,他到底是敌是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姬傲微微俯身,离得昭景更近了些,轻笑道:“你不会的,若是那样,当初你也不会拿自己来换苏木桃不是么?”说着,却突然低下头,在昭景唇上微微掠过,再抬起头,唇边依旧挂着笑意。“这样,算是趁虚而入么。。。”姬傲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似的说。
“趁虚而入这种事,你做的还少么?”昭景不满地看着他,却出奇地,并没有觉得厌恶。
姬傲闻言微微一怔,继而邪气地笑了起来,“九王爷今天很大胆啊,是在引诱本王吗?”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这种人!昭景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他。却突然觉得身上一凉,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立刻被一团温热包围住。
姬傲动作迅速地钻进锦被,自身后抱住昭景。
昭景一惊,动了几下想要挣开。
“别动。”姬傲搂着昭景的背,将脑袋抵在他肩上,言语间呼出的气息喷在昭景的脖颈上,有些痒。“听说多出些汗风寒就能好了,你睡吧。”
周身都被包围在男人独特的气息之中,后背紧紧抵着宽阔坚实的胸膛,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胸腔中回荡出的匀称有力的撞击声,似乎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昭景莫名地,竟有些不安。
似乎自从母后驾薨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这样抱着他入睡了呢。
虽然他不喜欢身后这个男人,但是这样的温暖的感觉,却并不令人讨厌。
渐渐地,昭景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时感觉风寒已经好了大半,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变得清晰了不少,姬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临渊阁
“大王。。。”
年迈的老者跪在堂下,脊背如同虾米般弓起。
姬傲坐在桌后,只扫了一眼,淡淡道:“丞相请起,有什么话请直说。”
左丞相傅叔平,算下来今年已经七十有二,早已到了可以告老还乡的年纪,而且这把年纪的人,对于姬傲来说,也已经没什么大用了,姬傲早有让他辞官回家养老的意思,但是傅叔平身为三朝元老,在朝中的地位与影响,确是不容小觑,好在他是向着姬傲的势力,所以对于姬傲来说,这位左丞相的去与留都不会有任何的敝处,但也碍于他在朝中的威望,姬傲不愿直接开口劝他辞官,只等着他自己向姬傲开口。
这日,这位长久不参与朝中议事的左丞相,竟然会主动到姬傲的书房——临渊阁来。倒是让姬傲小小地吃了一惊。莫不是这老顽固真的想通了要告老还乡?
傅叔平站起来,姬傲叫人搬了椅子过来,请他坐下。
“大王,听说大王上次去东渪,带了使臣回宫?”
果然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姬傲淡然地点点头:“东渪王意与我西荆交好,特地派了东渪的九王爷出使西荆。”
“但是臣听传言,这九王爷是大王用原本应该割让与西荆的五座东渪城池换来的?”
姬傲闻言笑了笑,道:“丞相既然说了是传言,自是以讹传讹歪曲了的,东渪愿意与我们交换使臣,自是表明了他们诚意与我西荆修好,这样总比本王要他五座城池,过些年他再出兵来抢这样来的划算吧。丞相莫非真的是上了年纪,连这样简单的利害都分不清了吗?”
傅叔平闻言,面上明显地僵了僵,却仍是中规中矩地说了句“大王英明。”转而继续道:“可是,让使臣住在后宫之中,似乎不太合礼法。”
看来这宫中的墙不光是透风,透得还挺大啊。
“这就不劳丞相费心了。”姬傲冷冷地说,想结束这个话题。
“大王!”傅叔平看出姬傲的态度,再次跪了下来。“别的老臣不敢多说,但若是东渪九王爷这事让大王留下话柄,恐怕。。。”
“恐怕什么?”
“大王,现如今天下四分,不仅仅是东渪,就连南洺和北蕃都在虎视眈眈,现在外面对于大王与那东渪九王爷的流言早已是不堪入耳,而且东渪的密报来信,说东渪王殷昭烜派了梁修等人在乐景境外秘密练兵,虽还不知为何,但若这事给了东渪趁虚而入的机会,恐怕他们会以大王‘不礼’为由,联合南洺北蕃,对西荆不利啊。”傅叔平深深地躬下身去。“大王就算一时宠爱那九王爷,也请为西荆着想啊。”
“联合又怎样?本王会怕他们么?倒是他们一起来了正好,让本王一网打尽,免得日后麻烦!”姬傲一甩手,阻止傅叔平继续说下去。“行了,本王的事本王自有分寸,不劳丞相费心了,老丞相年事已高,与其挂心本王的琐事,不如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子吧。”
傅叔平这三朝元老也不是白当的,当即便明白再说下去只会激怒姬傲,只得行了礼,退下了。
眼看着傅叔平走后,姬傲的脸色却一直阴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