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晨光灿烂,古春静静看着电视机,微微失神:电视里,放着一个人物,这个人,儒雅而有些邪气,倨傲又透着疏离,媒体灯光不断照射下来,普通人早就惊慌失措,但是他却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
一个穿着得体的媒体记者正在详细报道。
从今年农历新年以后,一向来洁身自好的亚洲商界龙头章炎彬,让人们大跌眼镜,他的种种花边新闻,如最殉烂的烟花,在上海的各大娱乐报纸上,上得头条,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洛阳纸贵。但是时隔4个月,更让人感到刺激的事情,不声不响的发生了,这件事情不但让人们感到整惊,而更让众多著名企业,感到恐慌,他们都念叨着一句话:变天了。
亚洲集团龙头老大——章氏集团,公开宣布与欧洲第一商会“辉煌”的同盟关系,走向末路,而和另一个新近崛起的欧洲新商会“未来”并肩作战,同时章氏集团老总章炎彬也郑重宣布了一个惊人消息:他已于他的妻子洛伊斯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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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古春关闭了电视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或许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无法忘怀,她必须得承认,对他是有那么一点悸动,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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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已经暖和,古春穿上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袖,就打算出去。
她走到门边,有些微怔。
她惯常穿得那双白色皮鞋,已经上好了腊,在门边安静地放着。
古春心里流淌过淡淡伤感。
自从那天以后,单雄信变得越来越沉默,他的脸也变得如万年面瘫一样,很少有笑容,在他的手里“中华之都”正在以越来越好的势头发展,现在不但已经有了两个大厦的承包户,而且还有3家重要的连锁店,正在整修之中。
他变得很忙——
但是他再怎么忙,每天晚上,一定带着晓菲,赶最晚的公车回来,同古春同塌而眠,清晨早早就给古春准备好早餐,一周7日,每天的餐点从没有重复过,再赶最早的公车而去,他没有钱用来买车,因为他的钱都用来长期投资了。
古春回头,看着桌上的甜豆浆还有松松软软带着甜味的面包,她在这一瞬间失神失得更加厉害了。
她喜欢吃甜食,而她老妈喜欢咸鲜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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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了皮鞋,走出门外,她盯着那绿油油长出了一片片大大叶子的元宝树,还有那挂在上面的长长的链条,结实的木板做成了一个秋千,在晨风中回荡。
她若有所思。
单雄信自那天她发泄一般说出那般意气用事的话以后,就开始悄悄关注起她的心事来,他陪着她在一起聊天。
她对他说起了那颗元宝树,那个关于秋千的梦。
没想到,第二天,当她晚上从仁心诊所回来的时候,单雄信满身的污泥,站在绿色大树下,对着她笑。
那天雾色蔼蔼,霞光带着红色,单雄信清秀的脸庞在霞光下散发着年轻温柔的光,他轻轻在树上刻下了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的,他始终不同意离婚。
他的唇好看地轻轻抿着,眼睛墨黑如百年沉香。
他的手粗糙但是冰冷,他的气息一同他周身的感觉,清凉如薄荷。
古春细细看着他,仔细辨别着他身上熟悉的属于父亲的味道,但是那一天,不知道是她被那个树感动的糊涂了,还是他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单纯的异性,单纯的丈夫,让古春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于是一场离婚危机就这么解除了。
一切开始地莫名其妙,结束得也是那么得莫名其妙。
其实古春是知道的,他似乎在改变,改变得已经不似原来的爸爸,事业让他多了冷静与内敛,家庭更让他多了稳重和成熟,而那一场流言蜚语,则多添了他的一份狠厉,当他变得不再像她印象中的老爸,让她强自装出来的决绝,软化,在感情方面,她其实还是和单晓菲一样,很懦弱,没有再不退缩的坚决。
自此到现在再也没有提过离婚。
古春心里其实是那么懊恼,她要离开,彻彻底底地离开,老爸需要重新开始,需要有一个能完整爱着他的老婆。
只是,在我们单家村,离婚,是最后最后迫不得已的选择,所以在流言四起之时,奶奶黄仁花,却只是端着一碗香灰水来让她喝,让她忘却以前,一切从新开始。
离婚,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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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春慢慢踱出自己的院子,向着仁心诊所而去。
村人看见古春,都露出友好的神色,向着她打招呼:“古医生,早——”古春对着他们轻轻地点着头。
一路走来,大家对她的眼光敬重而崇拜。
古春不知道,他们是对自己那晚神乎其技的医生给震撼住了呢,抑或是,被那天单雄信的狠话吓唬住了。不过是哪一个都无所谓,只要结果让她满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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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扬帆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个一两天就可以出院。
诊所里还有一些其他的病人,因为最近天气有些忽冷忽热,感冒的人占了不少床位,至于那个唐骏澜,在第二天就离开了,不过离开之时倒是落了句狠话给她:“昨天的耻辱,以后,我一定会十倍百倍奉还——”
古春一笑置之,不知道以后他们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这天气真得很匪夷所思。”单扬帆翻着最近几天的天气预报,一个人自言自语。有几个熟人和他打招呼,他都置之不理。
科学家一般都有怪癖,而单扬帆作为一个气象局小小的科研员,也免不了沾染了点小小的怪癖,总喜欢自言自语,因为他觉得这些人跟不上他的思维跳跃。
古春坐在了诊所前的杨柳树下的青石凳上,看着诊所外的杨柳摇摇摆摆,仿佛没有一丝烦恼。
单扬帆静静走了过来,中等的身材,有些发胖的脸上对着古春却是由衷敬佩的笑容:“你上次和我说的关于长江植被破坏,河床淤泥,我细细查看了下,发现真得是这么回事。”
古春回给单扬帆一个微笑。
“你对今天这雨量过大有什么看法?”胖胖的脸上有些遇到知己的狂热。
“还记得去年7月的厄尔尼诺现象吗?今年的气候反常就是这造成的。”古春心里有些好笑,这个事情在高中地理课本上早就学过,现在却要拿出来充大师了。
“对,我怎么没想到——”单扬帆一拍脑瓜子,有着茅塞顿开的喜悦,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厄尔尼诺现象带来的反常雨量会不断上升,那长江地区的就要发生严重的洪水侵害。”
“不行——我要赶快回湖北气象局,汇报这件事。”单扬帆立马起来,他的脚好得七七八八,早个两天出院,根本就没有关系。
古春看着单扬帆,心中早就已有决定,她必须走,再留下,她怕,迟早被单雄信的温情攻势打败。
98洪水救援志愿者,就是她最好离开的契机。
也许这近一年的生活,只是一场梦,而现在就是梦醒的时候了,重生在老妈身上,是老天开得一个玩笑,而我如果一直披着老妈的外套生活,那将永远活不出自己的真实来。
家里的一切,我都安排妥当。
二姨,没有主见的女人,我安排她去“中华之都”工作,并让单雄信分给她了10%的股份,有雄信老爸的照顾,更有金钱做后盾,我相信,二姨和婷婷不会再被姑父欺负。
而奶奶,我则让牛建德医生帮忙照顾,其实我一直觉得奶奶自从爷爷去世,10几年,一直守着活寡,是时候有一个老伴照顾了。
我们村,有了我们仁心诊所,还有雄信老爸的支持,一定会慢慢脱贫走向富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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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春背靠着杨柳树,两只手,抱住两腿,头,轻轻搁在膝盖上。
还有再让我任性一次,单晓菲,她是我的精神支柱,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