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三个人来的那些族人见首领顷刻间横尸当场,都惊恐万分,不敢作声。丹朱看着地上三个人的尸体,摇了摇头。对那些人道:“你们且将他们带回本族,待本王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那些人唯唯是诺,连忙抬着三个人的尸体离开大殿。
我盯着丹朱,看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置我们。他也盯着我们,阴翳的眼眸里竟不时变幻着不同的颜色,时灰时红,时蓝时黑。我正惊异不已,他竟突然笑了起来,鼓掌道:“好!好!好!不愧是东夷的勇士!我没有看错!”
他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把我领到上位,让我坐在他身旁。“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丹朱的兄弟!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来,兄弟,喝酒!”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只好也饮了。对于他突然而来的热情我根本无法接受。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有沉默以对。我们刚刚射伤了他的妹夫,杀了他的座上宾,而他却当作一切没发生似的。
“丹王,我们刚才――”我想提醒他一下,以便知晓他到底想干什么。
“对了,羿王,既然是兄弟,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你可不能推辞!”他打断了我的话。
“请讲!”我正视着他。
他盯着我,笑道:“不要紧张。喏——”他指着身侧的瑶姬,“你把我妹夫打跑了,你得帮我把妹妹送回去呀!”
瑶姬始终一言未发,听到此话,不由得拿眼瞟了我一眼,我竟脸上一热,因为射伤了她的丈夫,心里免不了有些内疚。
“哦!”我低头连忙应吮着。
“好!”丹朱笑道。“我把妹妹就交给你,你可要安全把她送回家。”
“请丹王放心。”我拱手道,心中忽生一种欢喜。
痛饮一番之后,我们回到丹朱特意为我们安排的房子内,几个人又谈起白天的事情。大家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看来丹朱是假借我们的手除掉了那三个番外之人!”竖亥道。
“那三个人献给丹朱的东西一定非比寻常。丹朱得到此物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就杀掉了他们。”奚伯接着道。
“那上面到底记载着什么呢?”大章皱着眉头道。
吉光两眼放光道:“我知道!那一定是上古哪位帝王的藏宝图!”
“不是不可能!”大章点头道。
“我倒觉得不太像。”竖亥沉思道:“丹朱本是尧帝之子,虽因作恶被放逐于此,但亦可看出他犹如帝王富有,怎能为获得财富而轻易杀了献宝之人呢?那以后谁还能再肯前来依附!”
“是啊,如果真的是这样,丹朱不会愚蠢至此的。”
“那他得到的东西一定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能是什么秘密呢,让丹朱不惜立刻就杀了知情人?”
“唉,怪我们太过鲁莽,成了丹朱的杀人刀。”竖亥叹道。
晏龙哼道:“那几个人也该死!”
吉光忽然乜斜着眼,压低声音悄声道:“不如,今晚我们把那东西偷出来!”
我们都不作声,互相看了看。我摆手道:“不可。丹朱现在待我们仍为上宾,怎可作此龌龊之事。况且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不要徒生是非。”
第二天,我们辞过丹朱,和瑶姬一起走了。敏不舍得我们离开,依依送别后便回常羊城去了。我不知道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他不相告自然不便相问。丹朱特意给我们准备了一艘大船,命三名黑脸三名白脸武士给我们划船。在我看来他们更多的是为了保护瑶姬的,否则他们不会携带锋利的武器。他们可能对付路上遇到的危险,也可能是为了对付我们。他们几乎不发一言,如同哑人。只是从他们黑洞洞的眼睛里似乎总是透着一股仇恨,也许这样才能让他们一直保持着武士的威猛,让人望而生畏。虽然还不至于让我们感到畏惧,但谁也不想再多去看上一眼,以免碰撞出不必要的火花。他们沉默地分布在这艘船的各个角落,用他们强壮的臂膀奋力地划着船,木浆落在水中击打出飞溅的水花。他们显然训练有素,划起浆来动作整齐划一,让这艘略显笨重的大船飞速地前进。
船行近半日,江面上的雾渐渐浓厚。划浆的几个武士并没有因此放慢手中的木浆,反而加快了节奏。他们面色愈加凝重,眼神却透露出一丝惊慌。这让我感到奇怪。更让我奇怪的是,瑶姬如一块石头稳坐在船的中央,眼睛永远望着前方,即使前方除了水面什么都没有,她也没有把目光投向两岸变幻的风光。也许她早已看惯了一路上的景色。和他们相反,当雾气渐渐掩盖住周围的一切,我们才不得不收回兴奋的心情,把心绪都集中在这艘船上。
“有了船,谁还会走路呢!”晏龙道。现在他舒服地躺下来,双手枕在头下闭着眼睛。
竖亥和奚伯仍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他们像两只猎鹰紧紧盯着那几个奋力划浆的武士。随时准备他们的袭击,我相信,只要他们稍有异动,都将遭到比他们能想像得到的更快的死亡。我倒希望他们能始终像现在这样一直保持到我们安全离开这艘船,那时他们也安全了。
吉光嘻笑着坐在晏龙身边,“晏龙,你说这水里有水妖吗?”
晏龙没有睁开眼睛,嘴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有!第一个吃了你!”
“真要吃人的话,也会挑个大的吃。”
“我骨头硬,水妖嚼不动。”
“我骨头也不软啊!”吉光抬起一只胳膊,用另一只手捏了捏手臂认真地道。他扭头对逢蒙道:“逢蒙,你骨头是硬的还是软的?”
逢蒙一脸迷惑道:“当然是硬的了!”
“软的水妖也不会吃你,一定会把你抓进水里侍候她,长的这么漂亮水妖怎么能舍得吃你啊。”说完一脸坏笑。
晏龙也忍不住笑起来。
在他们说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几个黑白武士面露慌乱之色。这是事后竖亥告诉我的。而当时我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他们身上。除了把目光投向越来越朦胧的远方和两岸,我的心思都在瑶姬的身上。虽然我不能赤裸裸地盯着她,但我一直让她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我注意她并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虽然这种解释很难自圆其说。但事实上我并没有做出一丝过分的举动。告诫自己要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直到浓雾遮盖住一切的时候。
那几个划船的武士速度越来越快,似乎要急着穿越这浓雾。甚至看起来有些慌乱,手中的浆也失去了统一的节奏。船因此反而慢了下来。而随着一声闷叫,他们彻底乱了方寸。那声闷叫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发出来的——他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