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燕山,半山间
军帐内,梓良与叶秋两人跪地认主,凌阎见后,紧忙上前,搀起了两人。
“二位前辈,切莫行此大礼,晚辈,愧不敢当”架着两人的手臂,凌阎硬生生的将二人从地上拖起,其面露着恭谨,不敢失了礼节。
两位将军见凌阎这般守礼,相视一笑,随之,由叶秋开口,说道,“尊主与下属之间,理应如此,我们,也不可坏了规矩……”
“都是些无所谓的繁文缛节,何必在乎”拉住梓良与叶秋的手,凌阎摇头说道,“我既为小辈,就要尊重二位长辈,日后,你们二人,切不可再以这些礼数羞辱于我了”
“呃……”二人略显迟疑,相互看了一眼之后,才是回答了一声,“遵命”
“嗯”凌阎笑着点头,放开了两人的手,随后,他看一眼由营帐缝隙处透过的几缕月光,愈加昏暗了些,想来是已到了半夜,于是,他便又嘱咐道,“二位将军,夜已过半,你二人还是快快歇息,晚生,暂且告退了”
“恭送少主”两人弯腰作揖,齐声出言,而凌阎亦是对他二人行过礼后,方才退出帐外。
走出了军帐,望眼看到了夜空中被云层半遮半掩的圆月,朦朦胧胧,而凌阎也恰好借着此等幽暗的天色,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处营地,逃离那些围着火种而坐的军士们的视野,安然撤回。
纵身翻越,一步跨过了插在山腰上的石壁,凌阎身法敏捷,体态轻盈如燕雀一般,其在不暴露行踪的条件下,寻到了先前驾乘的那匹骏马,并再次骑上了它,飞奔而去。
又花费了半夜,才是得以回归,等到少年回到营地时,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几片红霞亦是挂在远处,犹如艳丽绽放的花朵,甚为美观。
停马,跃身,营地中,有几名早起的卒士,他们见到凌阎后,相继问安,而其也都逐个回应了去,舒展笑颜。
朝阳下,凌阎疾步走着,径直来到了琼生所在的帐内,其也不招呼一声,揭开帘子就闯了进去,显然是与后者,熟络了太多。
四处看了一眼,少年发现琼生正坐在一处木桩上,手里把着一本古书翻阅着,其在见到前者的到来后,就把书收入了衣袍中,并站身走到他的身旁,关心的问道,“怎样?此行有没有遇到困难?”
“没有”凌阎笑着,让琼生安了心,而后,又开心的对他讲道,“梓良与叶秋两人,均已答应受降,你托我办的事,全都完成”
“甚好”琼生略微夸赞了一声凌阎,其脸上露着些欢喜,且是抖抖长袖,又再言道,“万事俱备,只待泷颜下令攻向茗门,我们,便可坐收其利”
语末,两人欢愉着,一同坐到了木墩之上,静待着,寂门即将传来的命令。
及此,时间,便悄悄潜入到了朝晨的露珠之中,焕发着剔透的荧光,只待高阳愈来愈暖时,它才伴着周遭微凉的风烟,化为一道水雾,升上了蓝空。
当阳光再度变得扎眼,一名兵士,终是跑到了琼生的帐前,其跪身在外,高声禀报道,“军师,少主,军队将要出发,望您二人快些整装上阵,莫要误了行程”
得此,凌阎与琼生皆是一笑,其中意味,两人心照不宣,正如先前所言,他们盼望的这个时机,终于到了。
应燕山,山脚下
一方长队,再度启程,其队伍中,卒士们满面红光,意气风发,想必是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他们也卸去了一身的疲劳,故而,就连行军的速度,都是提升了不少。
步履整齐,步调划一,军卒们快步跑着,扰着整个山崖如响起了喧天的锣鼓,强猛的震动,惊得山间的几处原本就皲裂开的石岩,终是承受不住,滚下了山底。
军士们踏着沉重的步伐,踩在道边的碎石上,使得原先还尖锐的石块,瞬刻成了一抔沙粒,切实是见出了,这一条长龙的雄威。
望不到的远处,柳崇绪是带着一群散兵游勇,窜逃着,而此方,泷颜是率着一众坚甲利兵,追逐着,故此,加算起来还没过两日的功夫,双方,就碰了面。
应燕山,山谷
一处草木干枯之地,几位门主一马当前,对望着其前方的一名行装狼狈的长者,目光凶横,怒眉厉色。
两方阵营,战前对峙,气势与兵数都所差甚远。茗门的那方,人数稀少,溃不成军,且军队中不时有着哀怨声传出,毫无凶威。再观泷颜的这一方,人流如潮,锋不可当,卒士们个个信心满倍,气度不凡。相较之下,谁输谁赢,已有定论。
阵前,泷颜驾马而立,其见到柳崇绪还无悔改之意,不禁呵斥出声,“柳门主,事已至此,你还要妄图脱逃,以死相抗吗?”
“尊长”柳崇绪骑着马,马蹄在地上跺了两步,随之,他便凑前了些,回言道,“请恕在下实难罢休,青门与寂门先后害了我的两个儿子,此仇刻于心间,果实难忘,若是不得报还,简直是枉为人父”
一言出口,说得泷颜错愕半晌,再看他的面容,亦是不由得哀伤了许多。低头,沉吟,各种复杂的思虑用上了脑海,多时,他才是恢复了些风采,极力摆出着自己该有的姿态。
两手紧紧掐住缰绳,两腿死死夹着身下的马匹,泷颜用着力气,再对其前方的柳崇绪,好言相劝道,“柳兄,只要你此刻肯回头,七门,就还能接受于你,莫不要因为一己私仇,葬送了你身后的弟兄……”
“胡说”柳崇绪凶厉了脸,挺正上身,其骑于马上,傲然睥睨的说道,“我乃一门之主,他们不过是我的奴仆,我要他们冲锋,有谁敢于不从?”
盛气凌人的一段话,彻底伤了梓良与叶秋的心,本还对柳崇绪存有一丝愧疚的两人,终是得以坦然,毕竟是后者有失仁心,那么,也不能怪得他们二人的背叛。
既此,前处,尚未知晓内情的柳崇绪,还在耍着仅剩不多的威风,但见他手指一点,点出了凌阎,其加大着音量,向着少年,怒吼道,“小王八蛋,早前,我的两个儿子,皆是毁在你的手中,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拉下你做陪葬,并让你的青门,付出些惨痛的代价”
“哦?”听声,凌阎驾马走近了柳崇绪,看着他怒气冲天的神态,就向他回言了一句,“柳门主,我青门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当初,若不是你一时起了贪念,你的两个儿子,会送掉性命?事到如今,就都是你自取灭亡,怨不得别人……”
“住口”柳崇绪映出手中的铁爪,竖立在阳光下,在其渐变的怒容中,他又是高吼道,“我自小志在四方,势要不断向高处攀爬,我欲夺下青门之宏愿,汝等一介凡俗,安能懂得?”
“眼下,就算我是大势已去,但我们茗门,绝无贪生怕死之徒”说着,铁爪向下一划,柳崇绪悍不畏死,其红着眼球,杀气腾腾的大喝“众位弟兄,快快抄起手中的家伙,给我冲……”
后方,众兵士听了令,都是拼着最后的力气,举起了手里的兵刃,可就当他们要奋死一搏之时,横空穿过的一道声音,再而,静下了这眼前风景。
“茗门诸子,听吾之令”
万军阵前,叶秋横起了掌中的长刀,令之闪耀在暖阳下,并于刀光穿梭时,其放言高呼道,“即日起,我军自当追随于凌阎小主,至忠至诚,此心耿耿,但凡有忤逆者”
“杀”
甩出刀鞘,掷地有声,并于此刻,叶秋下马,其在柳崇绪惊诧的眼神中,单膝,跪了下去。
“凌阎小主,属下参拜,日后,纵是粉骨碎身,万死而不辞”
话出,一边的梓良听后,也有了异动,其像叶秋一样,跳下了马,同跪于后者身侧,放声而言。
“凌阎小主,属下梓良,自此相随,赤胆忠心,虽死而犹荣也”
两员猛将顿失,柳崇绪还未来得及悲伤,在他的身后,就又有了一大片的兵士,陆续跪倒。
遥望,已临近是整片的队伍,向凌阎叩拜,而在他们跪地之时,还伴着一阵整齐的声音,划破了天际。
“凌阎小主,属下参拜,此后,吾等愿誓死随从,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震撼的场面,不仅吓倒了柳崇绪,就连其他的几方兵马,都心生慨叹,这本是一场对敌军的联合剿杀,却未想到还是由青门,成了最大的获利者。
一时间,感喟不止,唏嘘不已,原是七门中最为没落的青门,如今,正以一种令他们都惊叹的速度,崛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