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那里的田产地租,众多事项,也难以尽述。父亲总是忙于公事私酬,这些事自然又落到母亲身上。有一日,母亲在议事厅一打盹的功夫,着了点寒气,身子沉沉的。(紫云在母亲看病时说的)因事繁而冗,除母亲外又无人堪可打理,母亲因瞒了众位,自己撑下去。忽一日,母亲正说着话,就晕厥了。父亲又不在家,紫干娘因派人请了扬州馆的吴太医。望、闻、问、切,四诊已毕,胡太医因说:“夫人内交上焦之火,外因六气感六淫。邪风侵体为阳邪,闭腠理而不疏,遂成团疹,犹如风之来去。风邪为患,夹寒犯人,其苔薄白,其脉浮迟。夫人此时,必喉肿而气窒,时有晕厥,头疼欲裂,可是也不是?”
紫云、紫雪连连称是。吴太医因开了黄芩、栀子、白芷、防风、荆荠、连翘、菊花等数十味药,说是清热疏表以解上焦之火。外灸督脉经、手阳明经等几穴。
因吃了两天药,病渐有好转,眼见紫干娘处理诸事甚是费力。加上紫云、紫雪要侍母亲于左右,只紫灵一人在旁协理,好多事甚是不周,不免惹人笑话。母亲不听三紫并我的劝解,勉强又挣扎着起来,又接过手来打理。如此数十天,头不甚疼,也不怎么晕了,只是偶有腹疼、恶心呕吐之症,并不在意。后来,诸事繁忙,又操心过甚,便渐有不支之状。
众人这才慌了神,不等通知父亲便去请扬州馆的胡太医。极不凑巧的是,吴太医出诊去了。只得另请了邕颐馆的胡太医,据说这胡太医家世代济世悬壶,倒也有些名医风范。那胡太医只刚把了脉,他倒与母亲道喜,说是脉往来流动,如盘走珠,此是妇人经孕期之兆。便开了一些固本养元之类的药。早有人出去向父亲报了喜,父亲重重赏了胡太医。次日,父亲推掉了所有的公事私酬,告了假专门陪母亲,有什么事也只交由紫风干娘去做。
谁知母亲吃了药,症状不减,反而重了。只得又请了胡太医来,仍说是正常现象,又开了些养胎药。如此近一个月,母亲上吐下泻,时重时轻,大有不胜之状,渐已滴水难进,连日间卧床难起。父亲一时慌了神,忙请了扬州馆的吴太医前来就诊。说明了情况,吴太医大惊,大骂了胡太医之庸。因说邪风入体,本不是什么大病,然母亲不等病好,劳心伤体又种了根。风为百病之长,风邪入体,四方游走,入胃肠之间,则有呕吐恶心之状。本当能治,今有耽误了近两月,加上胡太医胡乱用药,今脉躁、血乱、阴阳不调,外邪也入五腹六脏,病已入膏肓之间,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石无济也。现今不过开了几味草药,以缓病人之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