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悠然很奇怪,为什么刚刚还激动不已的老人会面色会突然凝重下来。
咖莎停住了脚步,她预感到,她这一停,就再也回不去了。
“父亲,母亲,还有月灵族的族人们,恕咖莎不孝不忠,不能再回去侍奉双亲,不能继续任职月灵族祭祀之位。只因吾当日曾许下诺言,此刻他后代正当苦难,吾不能放任其自生自灭。”咖莎在心里像着近在咫尺而又远在天涯的故乡轻念,默默地下了那个会使她燃尽一生的决定。
“你还在犹豫什么,跨过去吧,这个魔法支持不了太久的。”叶悠然终于忍不住说道。
“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神临者大人满足咖莎,可以么?”咖莎轻轻说道。
“什么?”
“让我,在这个世界多呆一天。”
“理由?”
“抱歉,我无法说明”
“那么抱歉,我也无法准许。”
“如果我一定要留下来呢?”咖莎好像料定了叶悠然的答案,暗中早已准备好的魔法直接启动。
青色的风像巨龙般,霸道地卷走了这个祭坛里外所有植物的生机与灵气。那点点如精灵跳动的光点汇聚成为倒置的旋风,如利剑一样,穿破了叶悠然的领域结界,直插凌霄。
然后,那静谧的夜空就不再安顿,乌云就像一盆煮沸的水一般翻滚着,那漫天的繁星也随着沸水上下涌动着,一声沉闷而冗长的雷声造就了灾难的开始。
星,那些星,拖着火焰的尾巴,以光的速度冲下天空,交错横行,直指祭坛,一个一个地往下砸,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坚固的大理石炸个粉碎。
天雷勾动地火,此景堪比好莱坞的大片制作,简直是一场难得的视觉盛宴。
没错,这对于叶悠然来说,确实只是一场‘视觉盛宴’。
“星?坠”,初段预言系禁咒,是预言系唯一一个有攻击性质的禁咒。
“够了——”叶悠然大喝一声,双手迅速划开一个魔法图纹张大,护住了自己,右手暗暗发力,手掌里握的神杖顶端的晶石中一道银光射向天际,瞬间抵消了“星?坠”。
咖莎正在比划着一个短距离传送魔法阵,却没想到叶悠然这么快就破解了她的禁咒,任自己的心性再稳也开始着急起来,魔法阵也瞬间瓦解。
一道银光飞逝过后,咖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魔力被禁锢了。
“没想到你居然给我玩花样,你可知道袭击神临者是多大的罪过吗!”叶悠然阴郁着一张脸。
咖莎最后一次想要聚拢起全身的魔力,却还是失败了。
她一声叹息,“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下场肯定不好。”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对我出手?”叶悠然其实也很奇怪。
再一声叹,“我本不想伤害你,只希望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费尽心思地想要留下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只要一天而已,请您成全!”
“给我理由。”
咖莎愣了愣,没想到叶悠然竟死咬着‘理由’二字不放,想了想,心里便有了一个不太保险的计策。
“在这个地方我住了八十年,只是想要在临走前再好好看一看,不可以吗?”
叶悠然一声轻嗤,编这种烂理由来骗她,自己还没那么傻吧!
“为了一天时间来‘好好看看’,你居然不惜以消耗生命为代价使用禁咒和我这个神临者对抗……呵呵,这很‘值得’哈!”说出去鬼才信!
咖莎一滞,咬了咬牙,突然‘扑通’一声,朝叶悠然直直地跪了下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叶悠然大惊,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在她眼皮底下装可怜,要么就下跪。
“请神临者大人成全!”
“你就这样逼我!”
“不是逼,是求您。”
“你……好吧,告诉我真正的情况,说不定我会酌情考虑。”不然的话……就算她曾经救过母亲,自己也绝不会手软。
果然还是……咖莎不得不妥协。
“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么?”
“但说无妨。”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咖莎缓缓道来,月色如水,星光依旧,空旷的大殿上轻轻回荡着她的苍凉和寂静。
“我的全名叫做咖莎?柯蓝忒?以马斯托克,我们家族世世代代都是月灵族的祭司,对于星象的指示和命运之轮的感知敏于常人。从我降生开始,就被内定为月灵族的第一百三十八任祭司,魔法,占星,预言一直占满了我最开始的二十年人生。
原本以为命运之轮就会顺着家人和我的意愿一直转下去,我会在三十岁的成人礼上接过母亲的祭司神杖,然后将它一直传下去……可八十年前异象突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惊慌,恐惧,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因该怎么办,发出的求救信号永远得不到回应,我开始拼命地寻找回家的路,但是我找不到!于是,我知道,我的后半生只能在这里度过了。但我不知道我该怎样活下去,这是个没有魔法的世界,魔法元素稀薄,所有的事物都是我闻所未闻的……在这个崇尚科学的世界里,尤其是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年代,我的所能依靠的预言术根本无法现于世人。
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出现了!他毫无企图地收留了如浮萍般漂浮不定的我,他对我好,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关怀我,在我内心最黑暗的时候点燃了一束希望之火。他也许不是最帅气的小伙子,但他又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只要一眼就会被融化。他会在生病时喂我吃药,难过时在我身边安慰,为了让我看花海,他辛苦了一个月,就在这座山的顶上为我种上一大片几十种不同的花儿…知道吗?那时我感动得想要马上嫁给他!”讲到这里,咖莎忽然露出迷人的微笑,一如当初少女的模样。
叶悠然知道咖莎的来历和身份,却不知她还有这样一段美好的往事,看着她那双干净纯洁的眼,叶悠然的心似乎不再那么冷硬如铁了。
但就算是这样,她依旧不可掉以轻心,神临者是绝对不能夹带一丝私人情感来做任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