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能不信!”叶婷的眼里闪起亮光,她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又开了口。
“在八岁之前,我有先天性心脏病,身子弱得很,大医院里的医生说我活不过十五岁……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阿爸开始整天往你这儿跑……有一天我好奇,就偷偷跟在他后面,我看见了,你用一根镶着水晶球的乌木对他做法,然后,阿爸的身体里就有青绿色的东西飞出来……一个月之后,我感觉我的身体慢慢好转,阿爸再陪我去检查,医生说我没病!”
叶婷顿了顿,转而用一种悲婉的语气说道:“可阿爸,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却在我检查完回家的那天……突然暴病而亡……”
“告诉我,姥姥,你是不是用什么法子,将爸爸的健康转移到我的身上!”
“你怎么这么想,你父亲的死和你没关系!”咖莎一改刚才的淡然,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胡思乱想!”
“姥姥,不要在隐瞒我了。”叶婷的眼里泪花在打转,“请告诉我,事实的真相吧!”
她的眼紧紧地盯着咖莎那双银紫色的双瞳。
好久好久,咖莎轻叹了一口气。
“你有一个好父亲,他用自己的生机,换取了你后半生的寿命。”
叶婷的脸上飘过几丝了然,她颓废地站着,似乎被无限的悲哀和悔恨所笼罩。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阿爸……是我……是我……”
“好孩子,不用悔恨了,你父亲看到在天堂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也会伤心的。人不能总是回望过去,你只要向前看,就会看到前方的庄康大道!”
“那我的女儿……她……她……”
“她没有问题,你只要知道,你以后会过的很好,她以后也会很好,你们两个都会幸福就好了。”
“可……”
“不用耿耿于怀她的一点变化,作为命运女神所祝福的孩子,比常人聪明一点也是正常的!”
咖莎轻拍着叶婷的肩膀表示安慰,心里却在苦笑。
被命运女神所祝福?!只怕命运女神都无法掌控她的宿命吧!
十八年前意外的康复竟是父亲的牺牲换来的!
被命运女神所祝福居然是自己的女儿!
叶婷出来的时候脑袋乱得像一团浆糊。
已近黄昏,天边的云层被金色的墨汁染上,层层晕开。
远远地,就看到叶悠然一身碎花小衫,披散着瀑布发丝的背影,在略显幽暗的竹影中有些孤寂。
“悠然,回家了!”叶婷快步走上前去,脚步比来时稍显轻快。
毕竟,知道自己的女儿未做“傻事”也并非不令人开怀。
“妈!”叶悠然轻唤一声。
“嗳。”
“对不起。”
“什么?”叶婷对女儿突如其来的道歉十分疑惑。
“其实……有很多事不该瞒着你!”叶悠然扬起头,她决定了,有些该坦白的东西就要向母亲坦白。
“悠然,你……”
“我都听见了,你刚刚和咖莎太姥姥说的话!”
叶婷的心跳突然猛增几下。
“悠然你听我说……妈妈不是故意怀疑你的……其实来这里我也……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叶婷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不用解释了,我知道妈妈是对我好,等到回到竹楼,妈妈想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好了!”叶悠然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谁都没有现她睫毛下的阴翳。
女儿纯真的笑容忽然刺痛的叶婷的心,一种负罪感悄悄来临。
“只是,以后也请不要再有什么瞒着女儿了,什么疑问直接来问我,好吗?”叶悠然的声音空灵而悲凉。
听言,叶婷只觉得自己这次真的做得过分了。
竹屋里,灯火摇曳。
“你说……你其实来自二十六年之后……”听完叶悠然的坦白,叶婷全身都飘飘然一般,浸在虚幻当中。
“是,因为那场飞机失事,现在的我虽然顶着十岁的身体,但灵魂已近三十六了。”叶悠然一脸的平静,既然已经坦白自己的重生了,也就不必要在装嫩,她现在,完完全全是以大人的姿态与叶婷谈话。
“这…这也太玄幻了,我…真的很难接受……”叶婷艰难地开口。
“我理解,这种事情换在谁身上都会被认为难以置信的,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打算告诉妈妈……可事已至此,我不说也不行了。”叶悠然继续陈述着,表面看似她波澜不惊,实际上叶悠然也在害怕,她没办法确定母亲是否可以接受现在的自己。
“这样的事…你…我…”叶婷只感到一种来自心灵上眩晕感,她晃晃悠悠地起了身,说:“让我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说着,就要走向隔壁屋子。
叶悠然果然预见了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情况,母亲的话语里已近不见了以往的亲昵,她,在疏远自己!
叶悠然只觉得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一点一点淹没,许久未曾有过的委屈突然地涌上心头。
“妈!”叶悠然带着一丝哭腔,“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孩子!不管我是十岁的小孩子,还是三十六岁的中年人……就算我已经七老八十,瘦骨嶙峋,白发苍苍…我,叶悠然,依然是你的女儿,此生此世,永不会变!”
叶婷的身形一顿,又逃也一般地走掉了。
叶悠然的眼瞳有些涣散,灵魂上一阵的刺痛。
只是告诉母亲自己来自于二十六年后;
只是希望得到一点久违的亲情;
甚至没有告诉她关于空间和魔法,还有神临者的身份;
到底还是,高估了母亲的承受度;
爱这个字,到底还是没能关顾自己更长一点的时间;
这算不算,宿命中的注定,她,叶悠然要孤独地熬过悠长的岁月,继续一个人无尽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