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尼诗在睡梦中忽然感觉到身下的床似乎在移动,偶尔还会有几下颠簸,还以为自己已经穿回去了,“腾”的坐起身,立马睁开朦胧的睡眼。
印入眼帘的场景直叫她失望。原本以为自己在睡梦中回到了海盗船上。兴奋的转醒,谁知却是因为自己躺在马车上的感觉才令她误会。
“真是的。还以为回去了呢。”她愤愤然的躺下闭上眼帘,咦,这个垫子还蛮舒服的,感觉跟躺在那个珍贵的老虎皮上一样舒软。“恩,真舒服啊。”
马车内狭小的空间占据着两个活生生的大人,顿时显得拥挤。再加上某个人体型娇小可爱,睡姿却相当霸道,占据了大半的空间。紫璿只能可怜兮兮的斜靠在一块非常窄小的角落里,闭目养神。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好像不对劲啊。昨天她好像是和阿德哥在浣纱酒楼喝酒吃饭来着,哎,浣纱镇的人可真是热情啊。一个劲向她敬酒,她怎好意思拒绝?不过那桂花酒当真好喝,芬芳馥郁、甜酸适口,那家的酿酒师听阿德说是个“酒师”的资格。要知道在酒国拥有“酒师”资格的人相当于探花等级。自然酿出的酒也就比一般的桂花酒好喝N倍。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又飘得老远。紫璿听见动静,睁开一条缝,偷偷打量身旁的那个小女人的怪异行为。
她脸上的表情还真是丰富,才眨眼的功夫,疑惑,喜悦,悲伤,愤怒一一在脸上掠过。最后居然是非常回味的闭着眼神游太虚。
他不禁好奇她在想什么,如此把喜怒哀乐统统表现在脸上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宫廷中的人,哪个不是带着面具生活的,在人前哈腰点头的奉承、假笑,在背后尽干些丧天害理的事。父皇后宫的嫔妃们更是勾心斗角,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当然除了母妃。
哎,他何尝又不是带着面具生活了二十多年。简简单单的生活他不是没有憧憬过,但对于身为皇子,注定要牵扯到皇位的纷争,即使对皇位毫无眷恋之心,势必也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除他而后快的人多得是。
“咦,不对啊。我怎么会在马车上?”轩尼诗神游完一圈后,总算想起了某事,不解的坐起身问道。
紫璿回过神,慢吞吞的回答她。“昨晚你喝醉了,今早要上路,就直接把你带到马车上了。”
简单的解释完,紫璿继续闭目养神。
“上路?我们去哪啊?”
轩尼诗晃晃脑袋,怎么都没听他说起过?这么匆忙,早知道今天要上路,她昨晚就不会喝那么多桂花酒。哎,她可悲的酒量啊!
“回王府。”
啊?轩尼诗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回王府,多么奇怪的字眼啊!
“怎么了?有何不妥?”半响没听见回音,紫璿微微睁开眼眸,瞧瞧她是不是又睡着了?
刚睁开,即迎上一道闪着亮光的视线,好奇的表情一览无余。
轩尼诗盘腿坐在他的面前,头微微向上仰着,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见他睁开眼睛,马上撒娇似的摇晃着他的胳膊,亲昵的问道。
“紫璿,你的王府怎么样的呀?大不大?”不知道会不会让她住?
“这个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这个女人的头脑怎么这么简单?紫璿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轩尼诗一张小嘴不悦的嘟起,反驳道。“那什么问题是我该考虑的。你告诉我啊。”
真是的,我一个孤家寡人,不考虑食物和住宿问题,那考虑什么?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可是告诉我们生理需要是最原始,最基本的需要。没食物吃,没地方住,考虑其他的有意义吗?真是个“没文化”的王爷。
“你的身份。”
“啊?我的身份?”轩尼诗被他这么一说,更加茫然。“我不懂你的意思。”
紫璿原本柔和的神色瞬间变得阴冷。这个小女人似乎还没注意到自己对于他们这个时代是个多么特别的存在。
“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行。”
“什么话?”那句话有这么厉害吗?让她都不用思考食物和住宿的问题?她得好好记住了。
紫璿一字一句的吐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是我在浣纱镇带回来的贴身奴仆。”
“啊?就这句话?”她看不出来这句话有多么大的厉害啊。
紫璿眉头一皱,仿佛是对她的质疑不满。“恩。不过你这头短发太引人注目了。”一看就会让人起疑。有什么好办法呢?
轩尼诗见他盯着自己的头发,冥思苦想,失笑出声。“这个最简单了。不过要借你样东西一用。”
紫璿见她不怀好意的瞧着自己,心里突然发毛。“什么东西?”
轩尼诗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嘿嘿的贼笑。“就是你的头发呗。”哇,这个男人的头发怎么这么柔顺,摸上去手感超好,超舒服。不知用的是哪种洗发水?飘柔,潘婷,舒蕾,还是海飞丝,伊卡璐啊,不对不对,他是个大男人,用的应该是C罗代言的清扬吧?
“不行。”紫璿想也没想直接拒绝。谁不知道紫璿王爷最珍视的东西就是他的那一头如瀑般的亮丽黑发。
轩尼诗听罢,一张小脸立马耷拉下来,仿佛吃不到饭饭的小狗,一副可怜样。
“为什么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行。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紫璿气急。这个小女人怎么听不懂他说的话吗?
轩尼诗小小声的解释。“已经是第二遍了。”她不禁怀疑他到底会不会数数,连最简单的加法都不会?
这个女人是不是上天派来的克星,专门克他的?为何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气得想吐血。
轩尼诗见他铁青着一张脸,沉默不语。只好讨好似的再次摇摇他的手臂,轻声细语的开口。“就借用一下你的头发而已嘛,这么小气。你看看,你的头发那么长,每天梳理都不方便啊。我只不过是要其中的一小截嘛。况且你的头发那么漂亮,不好好利用多可惜啊。好不好嘛,就给我一截嘛?”
在耗了大半个时辰和她的再三央求之下,紫璿终于抵挡不住,举白旗投降。
“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用他的头发来做什么?又不能剪下来接到她的短发上。
轩尼诗呵呵笑两声。“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要答应借给我就行。弄好后,你自然知道它的用处。”
紫璿睨她一眼,柔和的一笑。“真不知道你这个海盗还会那么多。”
轩尼诗听他一说,瞪大了双眼。莫非前几次不小心出口的话,他全都听进去了?不过转而一想,他早知道她是海盗,也没对她怎样,他知道就知道呗。
“我会的还多着呢。”她自豪的回道。这话说得不假。虽然从小是以海盗这个身份长大的,但是她却是一位学富五车的新时代海盗。说到学富五车,不得不提一下十分看重她的船长。那位船长知道她爱看书,每次上岸买必需品,定会带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书回来。像什么美容大全啦,未解之谜啊,巧做甜点啊,品味红酒啊等等,当然还包括现在就用得着的学习制作假发的书。当时她还十分热忱的做了几款不错的样式给白亿唐用呢。
“哦。说来听听。”紫璿挑挑好看的剑眉,表示他可是很有兴趣洗耳恭听的。
轩尼诗不依。“那个以后有的是时间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让我的头发看上去正常点。”虽然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头发很正常来着。不过所谓入乡随俗,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紫璿“啪”的拍开她的小手,不依不饶。
“回王府至少需要三天光景。你的头发不急于一时,现在就给我讲,否则休想动我一根头发。”
看似霸道的语气,听者却暗自偷笑。她才不会动他一根头发,而是动一把头发。哎哎,看来这个帅气皮囊的下面是不会数数的豆腐脑啊。可惜了!
轩尼诗呼呼吹着被拍疼的手背,轻轻揉揉。心里愤愤不平,这个阴冷男加腹黑男,现在更是个暴力男。
“说什么呀?”看不出他还蛮八婆的嘛。不过还好,似乎这次醒来,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阴着脸,语气也稍微柔和点。不过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呢?
“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去做海盗的?”这个是一直困扰他的问题。曾经他也怀疑过是不是她那个世界的女人都如她一样活泼,好动,带点泼辣。不然怎会有女子做海盗的?海盗自古就是集野蛮,邪恶,掠夺,犯罪于一身的不良分子。这些统统不该是一个女子该具有的。更何况在那种环境下生存的女子怎么可能还如此的思想简单,容易满足。要不是她自己说她是个海盗,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轩尼诗微微挪动身体,伸展双腿,双手枕在脑后,斜靠在一旁。暗淡的眼神投向别处,声音暗哑。“你真的想知道?”
紫璿点点头。学着她样,舒服的靠在她的旁边。好不亲昵。
轩尼诗正正神色,开始讲述。
“爸爸妈妈死后,我和哥哥被坏人卖给了海盗。”你问我我就说啊,那我岂不就没隐私了。
说完这句话后,马车内陷入长长的安静。
期待有下文的紫璿终于发现自己被耍了。“你在耍我?”
轩尼诗掩嘴奸笑两声,否认。“哪有耍你啊。你问的我不是回答了。”哈哈,他吃瘪的样子好可爱哦。
紫璿受气的别过头,脸上却洋溢着淡淡的浅笑。刚才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悲伤,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她无意中影响。他喜欢看到她天真的笑容,可爱的撒娇,而不是一个人站在甲板上显现出来的落寞,无意间流露的悲伤。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在他头脑里形成,那就是他,要她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