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溟看身下之人脸色苍白,但憔悴中两泓秋水却灵动的过分,洗尽铅华的眸光漾出一波又一波清流,只突然叫他有些口干舌燥。
虽然这人是皇上的软肋,他该拿来利用而不是享用,但他从不是委屈自己之人,他不介意先毁她一半,俯身便吻上去,竟是对着那水洗的眸光去的,近在咫尺的那一刻他没有听到她的悲愤交集也没有求饶竟还是怔怔望着他,而在他唇便要沾染上那眉眼时,清动眸光陡然肃杀,竟恍惚间是兽性的暴发,饶是风流的兰溟流连花丛多年也没有在床第情动间遇上过这样的眸光。
片刻震撼之后兰溟捏起她柔白下颌,“你想说什么,我若是碰你,你咬舌自尽?”雪琅道,“你怕我咬舌自尽?”兰溟又是一怔,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兽,“你说我会不会怕——”他笑,雪琅也轻笑,竟似笑的单纯无暇如往日,又让兰溟反应不过来,却是懒得考虑又俯身低下去,对着她的梨涡而去,才触到那温软便觉身上一阵刺痛,却原来是雪琅硬是扭动了身子从一处穴道逼出一根银针,恰好刺到他身上,兰溟冷笑着把针拔出来,“忘了告诉你,这种银针封穴只能别人给你解,如果你自己内力强行推出,穴位脆弱处反向受力,轻则骨断筋折,重则一命呜呼——”
雪琅信他这话,只觉那处疼的比封住的时候还厉害,“那你给我解开吧。”兰溟听着这理所当然的口气冷笑,“只要你伺候好了本王,本王自会给你解。”雪琅道,“你不给我解开,怎么伺候的好——”针再多一点儿扎你个千疮百孔死不瞑目!
兰溟笑道,“外面都是高手,你除了好好伺候本王最好不要做他想。”说罢真的给她将穴位上的针一颗一颗的拔下来,每拔下一根便低首在那莹白的肌肤上或轻或重的轻咬下,雪琅只觉的浑身恶心面色却依然平静,直到十几根针拔掉,兰溟忍将不住的直亲吻上那唇,而让他怔住的是身下之人竟然配合似的比他还急切的噬咬过来,不是报仇雪恨的那种咬,灵舌探进来竟似应和,心间激荡之余唇齿张开便觉有异物送至喉处,反应过来时候已经进入。
兰溟一巴掌打过去怒气横冲,“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给本王吃了什么!”雪琅抹把唇角上的血,又唾弃的吐掉刚才的肮脏,“百花会上我在你膝上下了点药,刚才那颗药丸有助于那些药渗入筋脉,让你一辈子残废!”原来白天只觉这人不善,刚研究的那个药方正好找不到试验品,便顺带用了,没想到此人竟是坏到如此地步。
这话说完,兰溟立刻深觉双膝麻木瘙痒难耐,想起白日里自己扶她时她竟然乖乖呆在怀中那双温软的小手一直覆在自己膝上,兰溟只觉气血攻心,抬手宣太医,奈何这是他暗中府邸,家医都在王府中,雪琅道,“一刻钟后便再无法可救。”
兰溟狠狠看他良久,吴尚已经带侍卫进来,看到伤痕累累浑身无力的困兽,兰溟忽而笑起来,“好,你给本王解药,本王放了你!”雪琅道,“我要那一百二十五张药方。”兰溟挥手示意下人去拿。
雪琅从榻上下来,丝毫不打折的就给兰溟按压膝部穴位,瞬间就好了很多,怀疑是真是假的兰溟在痛苦解脱的瞬间终是忍住,甚至不介意雪琅把给他在膝上扎了三颗银针封住药物扩散,雪琅知道已经派人叫医生去了,一看她便露馅了,而她已经心力交瘁,没空跟他谈是先放人再给解药还是先给解药再放人等交易事项,直接递给他一颗药丸,兰溟吃下药丸谅此刻身子都站不稳的她不会耍把戏,接过那些药丸吃下示意下人把药方给她,雪琅接过草草收在身上,转身便走。
兰溟看着衣衫染血发丝凌乱体力不支却还努力把脊背挺直毫不踉跄的向外走,在后面笑道,“要不要派人送你!”吴尚等人已经急眼要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出去的!雪琅却又不走回头道,“你那会子可是说我跟扶梨长得像?我是扶梨的亲女儿?”兰溟示意吴尚等住手,“见过扶梨公主的人都会知道你是她的女儿。”他揉着膝盖缓缓道,“不过除了长相其实一点都不像,她是谪仙,而你是小兽。”
兰溟发现她神情瞬间的变化,有种幻然凄怆的幡然醒悟,但却又不是纯粹的伤痛,他看不懂眼底一动继续落井下石,“倾夜公子养你这么多年,不过是为了报仇,当年扶梨背叛了她,他只是要你回来报复兰家人,皇上还有太后——”他看到那清光莹莹的脸有丝恍惚,继续道,“无论皇帝还是太后还是公子,都当你是颗棋子,出去又如何,无人真心护你,抓你回来轻而易举,留下吧,本王好好待你!”
雪琅恍惚一笑转身继续走,外面侍卫围了一圈,而兰溟眼见她冷静的不正常,立在冷风中也不辩解吴尚等毁约,一身憔悴不知在想什么,就在这时,有人惊慌的闯进来递上一张纸条,吴尚等脸色瞬间铁青,包括兰溟。
今夜动她者,必会妻儿丧尽家破人亡尸骨不全。倾夜公子。
吴尚一头冷汗,“王爷,我认得,这是他的笔迹,我小时候见过。”世上没有第二人写出这般清隽无双的字,冥冥肃杀中依然不惊不急缓缓淡淡的勾勒。
倾夜公子,国士无双,绝艳惊才,而且精通天卦,算无遗策,十年前,那是被人当做神仙来供养的。而且言出必诺!
兰溟道,“不可能,他不可能来这么快,而且他如果来了为何不现身。”一人哆嗦道,“父亲给我讲过那是神仙,不必事事亲临——”兰溟道,“滚!鬼迷了心窍!”
雪琅反倒不走了回头看着他们清光中衬托处一弯水洗的笑脸,“爹爹来了,我爹爹来了——”说罢继续向前走,兰溟本是想放她出府再抓回来的,但是刚才妖言惑众反倒心虚又让人拦住她了,雪琅碰到什么推什么,然后就因为那封信,被推的也便被推了没人伤她。
又一人闯进来,“不好了,王府起火,小世子被烧伤,正在抢救,王爷,您快回去看看,他要见王爷!”
众人皆瞠目而怔,吴尚的管家来报,“大人,夫人路遇劫匪,下落不明!”
瞬间人心大乱,彻底混乱,雪琅却不管只管往外走,倒不是迷信,只这一切发生的诡异,只此刻谁也能用正常脑子来考虑,兰溟瞪了她一眼,“后会有期!”说罢上了轿子去见他心爱的儿子。
雪琅踉跄着出来,心神微微一缓,知道自己还身陷危险,却怎么也跑不快,只尽量的往暗处走,也许一会这群人便是要会来抓她的,因为她知道,爹爹根本没有来。
一阵马蹄声响,朦胧中被人抱在怀中,强自撑着眼黑暗中是个面具,雪琅心力交瘁心却大半沉下来往那怀中蹭了蹭,“先生——”思存嗯一声看到她脸上身上的伤,轻轻一抚,她便疼的皱眉,“还是来晚了——”雪琅怔怔看着他双眼,“先生你又放火烧人房子了——”思存轻轻拂过她眉眼,策动缰绳,“别说话——”雪琅继续自语,“你还派人打劫人家夫人——”
思存轻轻哄她,“乖,先睡一会——”却在拂过她面容时手上湿润,不知道多久了,她都没有哭过了,倾夜不在,她不哭,果然她哽咽一声还是因为他,“我就知道,爹爹没来,他没来——那张字也不是他写的——”思存只管抱着她轻轻拍她,任她轻泣,脸颊越来越热,似是要发烧了,她闭着眼一直依依呀呀不肯闭嘴,“先生,我要爹爹——我要爹爹抱——”后来干脆胡乱梦语,“爹爹——爹爹——你不喜欢琅儿是因为——琅儿是扶梨的女儿,不——你不是不喜欢琅儿,只是因为琅儿是她女儿——爹爹——琅儿想你——爹爹——抱——”最后撒娇的竟似回到了小时候。
有些话他是听见了的,兰溟对她的蛊惑,一句句说倾夜把她当棋子,刚才还以为她是因为这个委屈,谁料只字未入心中,想起多年前那次绑架,她就是那般信他,超越生死的信任,过了这么多年,竟是依旧,她所委屈的只是他还没来,只是扶梨是她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