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怪大侠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来,没兴趣就惹爹爹难过事情严重程度讨论,“你出门就被人追杀,说明什么?”
雪琅皱眉道,“说明我被人跟踪了,有人要抓我。”
“而且你得罪的不是一般的人——”他顿了一顿,“其实郑府是最安全的,你回老家之前可以考虑常住。”对着眸光转来转去的小兽道,“你的穴道不是开了,自己下不来?”
雪琅嘿嘿一笑,小手转了几转身子缩了缩黑暗中掠下来,奈何被挂的腰酸背痛的,见大侠月下临风,闲闲负手看着她,她揉揉脚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多谢大侠再次相救,先告辞了。”这会子眼神特真诚,“大侠你还是留下姓名,我好改日相谢。”
“怎么谢?”
雪琅愣,这个没想好。
“以身相许?”
雪琅,心脏抽搐。
大侠朗然一笑,“放心,没人要。”
雪琅,郁结。
“有些以身相许啊娃娃亲啊,都是开玩笑的,不用太当真,不过,定娃娃亲那什么信物啊什么玉的其实也许可以用来招摇过市的。”
雪琅若有所思片刻,抱拳,“谨遵大侠教诲。”
大侠仰天望月,“快走吧,如果半夜的时间,从兰陵府到郑府以你的速度半个时辰就可以到的路程,这中间,如果你还能让自己出事,那——”
雪琅眨眨眼,“我一定会小心的。”
大侠轻咳一声,“我是想说,那样我就彻底省心了。”
雪琅觉得,她总有一天会被这怪大侠说话噎死,不过这句话好熟悉的味道,真要告辞的时候,大侠又扔过来一个纸团,“走这条路比较安全。”大侠负手转身走去,“这世上多得是猴子上吊兔子挠墙恶狗打架的事,尤其是天都这种地方,别说管,看多了都可能死的不明不白。”
虽说过了一夜,但郑相还在为爱鸟胃疼。
“相爷身体可好些?”郑相眼睛一亮,看着推门而入的便衣英俊少年,赶紧起身,“万——”兰湛扶上来笑道,“不用行礼,爱卿连早朝都未上,我实在是担心,所以带了些补品来探望。”
“老臣真是受宠若惊,万——真是折煞老臣啊。”兰湛笑道,“爱卿国之栋梁,为国为君为民,都要保重自己啊。”郑相还待寒暄,兰湛轻轻摆手示意跟来崔安,“你陪相爷一会儿,听说亚群病了,我去探望下。”说罢转身而去。
崔安拎了三个鸟笼过来,“相爷,这可是金国刚刚进贡的稀有鸟类,皇上赏您解闷的。”郑相微微一愣,谢过恩后好好招待崔安,“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崔安喝口茶,“相爷哪里话,咱们是什么关系。”郑相道,“老臣自问为国尽瘁,却不知皇上如此快竟连府上散鸟这等小事都知道了。”崔安忙道,“相爷多虑了,您还不知道皇上和令千金——前几天大抵是些小事弄得不甚愉快,皇上这几日一直坐立不安找机会想要见小姐,借探病之由见想见之人罢了。”郑相寒暄着笑,眼底却越发深邃下去。
兰湛推门而入时,恰恰看见雪琅蹲墙角里捏着自己两只耳朵做挨训状,亚群合卷在案,意识到来者眉眼一惊就要行礼,兰湛上前一步扶住倒似没有看见雪琅,“病可是好了?”
郑亚群微微一退亲自到墙角把雪琅拎出来,“你是要让皇上看到我虐待你才肯听话是不是。”雪琅大眼睛闪闪,“姐姐你不生气了?”郑亚群道,“你这话说的奇怪,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见兰湛神色从容默然,干脆轻声道,“皇上出来一趟不容易,长话短说吧,我这里还算安全,亚群先告退了。”说罢合门便真的出去了,门外传来几声咳嗽,倒似真的病了。
雪琅只觉的手心一紧已被兰湛握住,他拥着她坐到床边,低声道,“可有伤到哪里?”边说已经撩开她袖子见被勒过的红痕,雪琅忙道,“没事,小七,你怎么出来了呢?”兰湛从怀中掏出药膏就给她抹,“别乱动。”他轻声道,“我做梦梦到你闯祸受罪了,所以跑出来看看。”
雪琅闲下一只小手来捏他的脸,“小七会撒谎了,没小时候诚实。”兰湛宠溺一笑,“可还伤到别处?”她未及答话他已经拎上一只脚来把鞋子退了,鞋袜一扔,莹白的腿上青一片紫一片的,雪琅感觉怪怪的,欲挣扎,兰湛握住她的小脚,触及掌心时雪琅忍不住笑出来,“乖。”他的手指擦过的地方痒痒的,雪琅还是忍不住想笑,良久才看着小七的熟悉的侧颊,心间一动便映上倾夜的影子,“小七,我想回家了。”
他指下一顿,未抬眼,良久才道,“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雪琅摇摇头,“不是,我是想爹爹了。”兰湛闻语不说话了继续轻柔给她上药,越往上越痒,雪琅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住他抢过药,“我一定自己乖乖上药。”把药收好她又开口,“小七,我先回家,爹爹的腿就拜托你了。”
兰湛如玉的丰神微微淡了下去,她还是咬唇开口,“还有件事——我——”他的神色直接就黯了下去,低眉道,“四年前,你说会来看我。”
雪琅挤出个半哭不笑,心虚的表示她这不是来了。
兰湛道,“可是你都不曾问我这几年过的怎样。”
雪琅伸手摸他的脸,“小七你别不开心,是我不好,你过得怎么样?”兰湛覆上她的手,“我一个人面对着一个又一个不想让我当皇帝的人,一群人虎视眈眈,有幸灾乐祸的,有蓄谋已久的,有明目张胆的,我却身体羸弱,能想能做的就是吃药再多活一天。”
雪琅心疼的抱住他,当年的小七有任何的委屈都不曾说一句,如今她不逼问了,他却终是对她说了,她很心疼,却不知为何怎样也开心不起来,她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兰湛道,“我刚回来的时候和你一样的处境,只想着快些回去,这里的人这里的事都很无奈。”
雪琅道,“我不是无奈。”她很没面子但很诚实,“我是根本就不懂。我什么都不做,也会有祸事。”她咬咬牙,“我好像已经惹上了好几家很不好惹的,我不想给你招麻烦。”
兰湛抱住她腰身闷声的像个孩子,“我不怕麻烦,我现在处境很艰险,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雪琅拍拍他,“可是我留下也帮不上你,只会给你惹麻烦。”
“让你委屈这一阵子,我也很心疼——他们猖狂了这么多年,总该下手了。”他忽而淡定道,“你愿意闯祸就闯吧,天大的祸总有我。”
虽然她听不懂,他也不知为什么甚至在太后面前都从不说的话就一句一句的说,这些年他的累他的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处心积虑的下这盘棋,弈子的过程中,终于渡过年少时的劫波,越来越知道自己该有的想要的,她的到来似乎和这一切格格不入,却如幼时一样,给他的是温暖开怀与惊喜。
雪琅听到最后一句突然就笑得如往日开怀,“记好了啊,天大的祸你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