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南王府中,苏桦手持一柄长剑,站在月光之下,眼眸闪烁着不明的光芒,随后,他轻轻开口:“交代的事都办好了吗?”
这时,从苏桦的背后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衣带着面罩的男子,他恭敬的回答:“禀主上,除了有一位在当年那场大火中侥幸逃亡,其他的都已经灰飞烟灭......”
苏桦知道男子口中“那位”是指谁,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可有那人的下落?”
“暂无,我们搜遍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均没有发现那人的踪迹......”
“我知道了,下去吧......”那位黑衣男子随即离开,苏桦无奈叹了一口气,将长剑放下,细细思索着。
“若他还活着,见到如妗必会.......”苏桦淡淡的说着,随后快步走向书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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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杀要剐随你,何必多费周折......”如妗怨恨的看着前方的男子。
扶裳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捏住如妗的下巴,逼她对视自己的眼眸,“怎么?怕了?这里的一切可都是拜你所赐......”
如妗一怔,随后朝扶裳身后看去,远处是一处废墟,房梁已经被烧得不成形,但是从废墟的规模可以看出,当初在这一片土地之上定有一座高大宏伟的宫殿坐落在此处。
如妗看着那片废墟,心里不知作何感想,眼眸微垂,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摇头,嘴里嘟囔着:“不.....不可能......当初这里只剩下木灰了啊.......”
扶裳冷冷一笑,拉起如妗走近废墟,随后猛地一甩手,如妗便跪坐在地上,白皙的手上沾了些许尘土。
“你口中说着不可能,可这是事实......”扶裳大吼到,目光森冷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子。
如妗看着眼前破落的宫殿,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她不可置信的走上前去,当看到还没有被完全烧毁的柱子上雕刻着神兽烛照时,不由得一怔,苦涩的笑了笑,顿时明白了什么,再次跪坐在地。
如妗的手指深陷泥土之中,她咬着下唇,泪水不禁滑落,回头愤恨的看着站在远处的扶裳,怒吼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明明我已经渐渐忘记了,明明当初只是一个意外.......”
扶裳听到如妗话,再次冷笑,一甩衣袖,“意外?呵,当真巧合,你想想,在这场大火发生之前,你从未出过公,可这个意外却偏偏发生在你第一次出宫那个夜晚,如妗,你还要欺骗自己多久?”
如妗悲凉一笑,抓紧自己的衣角,沉默的低下头。
“我今日带你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让你明白一些事实.....”扶裳背对着如妗说道。
如妗看着地面,幽幽开口:“我宁可你从未带我来这里,让我活在幻想中.......”
扶裳不再多说,走到如妗身边扶她起来,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心里竟有一丝后悔,却不等他开口,如妗便出声问道:“告诉我,当日纵火的人是谁?”
扶裳愣了愣,橘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的眼眸渐渐眯起,“你问这个作甚?”
“告诉我!”如妗只是他的眼眸,没有丝毫想要退避的意思。
“这个回答对你无益,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扶裳转身。
其实,如妗心里早已明白,只是想从扶裳口中确定这个答案,即使他没有回答自己,如妗也知道,纵火的那人与自己的关系非同一般........
如妗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随后睁开眼睛,拉着扶裳的衣角,默默的说道:“扶裳,我跟你走......”
扶裳略为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如妗,如妗褐色的眸中不知何时埋上了一丝阴暗,“我并未逼你。”
“是我自愿的,我本不欠他,当初若不是为了他,我们一族也不会就此灭亡......”如妗说着,却能从她的话里感受到一丝哀伤。
“你可想好,你一旦走出这一步便不可回头了,若是再次相遇,你们可能是以敌人的身份。”扶裳看着如妗,想要从她眼里捕捉到什么,却一无所获。
如妗微微犹豫,她知道这一步之后就是万劫不复,但是一族灭亡的仇恨,她不可能放下。
“无需多想,我既已经决定,便不会反悔。”如妗淡然一笑,随后拍拍衣裙上的尘土,朝前面走去。
扶裳站在她的身后,手指渐渐篡成拳,“如妗,对不住了......”
马车上。
“我们要去哪里?”如妗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陌生的路。
“江城。”扶裳冷硬的说道。
“可我记得去江城的路并不是这条。”如妗疑惑的问道。
扶裳一勾唇角,“怎么?你不知道?你印象中去江都的那条路最近不止有山贼出没,还发生了崩塌。”
如妗愣愣的看着扶裳,不由得想起苏桦让她去江都的话,此时竟有些怀疑。
“去江城作何?”
“去寻你们似先一族的分支部落。”扶裳淡淡的说着。
如妗略微一叹,惊讶道:“当初我们一族的部落不是已经覆灭在那场战争中了吗?为何如今还会长存于世。”
“当初那场与普国的战争,我族确实有大部分分支部落覆灭,但是你父皇却没有派全部的兵去支援,而是留下一部分以防万一,而如今你以似先国公主的身份去寻那些残留下来的部落,想必定会有人响应。”扶裳缓缓说着。
如妗点点头,“当年那场大战以伤了我国的元气,我本以为他们能放我父皇一条生路,没想到最后亲手烧死我父皇母后的竟是他.......”
扶裳望向窗外,良久再次开口:“你可知那场战争是谁挑起的?”
“当初普国与我似先国甚是交好,原本我父皇决定签订百年协议,却不料会突发事变,我至今想不通到底是谁引发了这场战争。”如妗说着,再次想起那段往事,刻骨铭心。
“是苏晔在普皇面前挑起两国矛盾.....”扶裳淡淡的说出那个名字,如妗完全愣住了。
“你是说苏桦他父亲.......”如妗惊叹的开口。
“呵,不可能,他不会是这样的人.......他明明曾在我嫁于苏桦之后对我那么好,明明给了我那么多父皇没有给我的关怀.......”如妗摇着头,无法想象扶裳的话语。
“那万一,这是一种补偿呢.......”扶裳一句不经意的话语却打破如妗最后一丝方向。
如妗似是颓废的注视着前方,她想起在某一日经过苏晔门前,正想着请安的时候,却听见苏晔与苏桦的对话。
“如妗这孩子着实可怜,你平时多担待她一点......”
“爹,我明白,我们亏欠她许多。”
“嗯.......”
那时如妗还不明白,以为她们不知道自己是亡国公主的身份,只是虚拟的编了一个身份,随后借助一些力量才嫁于苏桦,当初的她以为苏晔和苏桦的话中只是可怜她现在这个无亲无故的身份,并未多想,可现在想想,或许从她一开始进入南王府时,苏桦便已经知道她曾是似先国唯一的公主。
“没想到我嫁于他这整整五年的时间,他对我只是愧疚,那日他让我去江城,是不是为了打发我?呵,想来也好笑,我竟不知他心中所想,竟一点也看不透他.......”如妗苦涩的说着,泪水不禁顺着面颊流下,落入衣襟。
扶裳知道如妗心中难受,却也不出声安慰,只是静静的坐着。
“我父皇生前唯一的心愿便是看到似先国繁荣的景象,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样的结局,无论如何,此仇,我似先如妗必报,我一直以为我与他们本不互不相欠,如今,他们欠我的我要一一讨回来.......”如妗说着,绝望的眼眸里埋藏了深深的怨恨。
扶裳低头看着如妗,尽管他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如妗,可是为了以后,若不在此时激发如妗心中的怨恨,恐怕难以成大业。
“到了江城,你先回那个娘家,等苏桦收到你顺利回到娘家的消息后,我们再行动。”扶裳看着如妗渐渐憔悴的面庞,心中有一丝心疼。
如妗领会的点点头,“我明白。”
江城。
街上一片繁荣,张灯结彩,下了马车后,如妗饶有兴趣的看着这里的一切,欣喜的跑到接上的摊位面前,看着那些精致的小玩意,舒心的笑了笑。
扶裳走到她身边来,看着如妗露出的笑容,心情也渐渐明朗,“你喜欢?”
如妗看着手中的糖人,答道:“不是?只是我没有见过罢了.......”
扶裳一怔,看着面前的女子,听到她随意的说出那句话时,自己的心竟有些抽痛。
“我在似先国的时候,你知道我没有出过宫,我嫁于苏桦以后我也一直留在王府,不是赏赏花,就是学学厨艺,这样一过便是五年,我也习惯了。”如妗放下糖人,淡然的说着,看似她毫不在意。
突然,扶裳走到如妗面前,在如妗惊讶中掏出一串糖葫芦,递给她,如妗欣喜的结果,含在口中,甜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充斥着她的口腔。
扶裳陪着如妗往前走着,如妗看着街上似在为什么准备着,不禁疑惑的问道:“为何这里如此热闹?”
“今日是江都三年一次的花灯节,所以会这般热闹。”扶裳解释着。
“花灯节?”如妗念出这个陌生的词。
“传闻花灯有百年好合之意,所以这里的花灯节是为了天下太平,其次是为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每奉花灯节,接上总会挂满花灯,但是会在结束前一炷香的时间熄灭所有花灯,过去的人们说若是那男女相遇便是有缘,若是女子相遇便是姐妹之像,若是男子便是朋友,所以往年天下各处的人们都回来江都庆祝花灯节。”扶裳不知从哪里买来了一把折扇,轻轻的在身前摇晃。
“那若是原本就是夫妻的男女却没有相遇呢?”如妗看着手中的糖葫芦。
“那便是人们口中的有缘无分.......”扶裳不经意的说着,如妗却暗暗记下了。
“好了,前面就是你要去的地方了,你先去,过几日我会送信给你,到时候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扶裳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如妗。
如妗微微点头,随后整理好心情,做出落魄的样子,眼里泛着泪光,来到一座府邸前面,委屈的哭诉道:“没想到回娘家会遭到山贼袭击......”
那些站在府前的侍卫看到如妗的模样,恭敬的说道:“小姐回来了,快快进去,小的这就去请老夫人和老爷。”
“嗯。”如妗示意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走入府中,随后回头对扶裳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扶裳目送如妗离开,良久都不曾收回目光,半晌,看了看街上的花灯,绝美一笑:“若我能在满城黑幕中寻到你,我们又是否有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