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明微蹙俊眉,身处手往水里划拉一下,不热不冷正好,然而余光看见水波中那若隐若现的曼妙肌肤,他也觉得脸颊烫热,笑着点头,“我也觉得很热……”
说罢他笑了笑,转身向门外走去。
骆尘鸢看着他离去时颀长英挺的背影,不安的打了个寒噤,有句老话不是说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温柔版本的宫明,越看越让骆尘鸢心里毛毛的。
宫明从澡堂出来后,径直转身向离前厅不远处的客厅,客厅之中,一个银丝的老头正捋着胡须,背对着门,在看风景,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衣襟湿漉的宫明,先是一惊,继而撩起衣袍便要行礼。
宫明忙快走几步,将他扶住,一敛往日的骄横和跋扈,温声道,“太师。”
蔡珏捋着长须笑道,“王爷当真是美人坐怀不乱啊!良辰美人不去享受,特地来消遣我这个老头子来的?”
宫明失笑,“太师何苦挖苦我?她哪里算是美人?”
蔡珏笑着摇摇头,也不再同他说笑,正色道,“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回京?我来时,皇上的身体已经很不乐观,太子下令封住了皇帝的寝宫,整个皇宫几乎成为东宫天下,亲王府的势力宛若昔日土崩一般,被东宫的势力摧残得溃不成章。”
“嗯,京中的关系亦如从前一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而宫亲王府,那本来就是特地送给他的靶子,打得越烂越好。”
“王爷打算什么利用玉匙?”蔡珏深思后问道。
“玉匙一事,看来还要再往后推一推了,我心中又新有一个打算。”宫明浅浅一笑,侧首抬眼透过窗户看向不远处轻纱缭绕的浴堂,淡淡吐出,“她。”
“王爷……”蔡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吃惊,“她有何用处?”
宫明摇摇头,明丽的乌瞳中也现出一抹疑惑之色,“我不知道,直觉而已。但我总感觉要让他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仅仅只有玉函之匙还不够。”
“可是她一个商贾庶女能起多大的用处?”蔡珏叹息道,“不如还是让婉月去吧,他一直都垂涎于婉月的倾城美艳。”
宫明苦笑,“太师,婉月虽是凝国第一佳人,但到底来说她也是太师之女,本王之师妹……”
蔡珏无奈一笑,看着宫明,实在想不出他这个徒弟为何一日变得比一日狡猾奸诈,现在竟然还同他推脱起来。他撩着胡须琢磨着宫明那话里的意思,沉默半响,才道,“并非王爷逼迫她去,实非她自己的意思呀!既如此,王爷莫在三思了,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凝国以后的江山社稷,老夫再不舍得她,但也不能置凝国上下于不顾。”
宫明摇头,看不出来是喜是憎,只是云淡风轻般的道,“回京再说吧。婉月近来还好吗?”
蔡珏从茶几上取下羽扇,缓缓摇着,“还是那个样子。倒是王爷那个新管家,让老夫好奇的紧,这次来福都看没少盼望着见上她一面呐。”
老狐狸,宫明心里轻叹,淡笑道,“她已经不是骆管家了,现在是本王的洛姬。”
蔡珏不掩诧异,“洛姬?王爷可是有名的不近女色,光汉子一个,如今竟然封了个洛姬?哈哈……”蔡珏大笑,羽扇兴奋又好笑的扇来扇去,反正对宫明这个学生,他也早没什么行为世范之德行了,“那老夫就更得好好看看是何方女子有如此甚大的魅力了!”
宫明不悦,冷着俊脸郁闷的去纠正蔡珏的观点,“是本王魅力甚大,她来倒贴才是。”
“哦?”蔡珏故作沉思,一副胸中已有丘壑的样子,“若如此,这女子未免太平凡了。”
平不平凡,蔡珏一见到骆尘鸢时就傻眼了,胡子差点被自己失手拽了下来,当即毫不犹豫的重下定义:此女子绝非凡品也!
原因就是蔡老头实在太好奇千年光棍忽然想起册封一姬,而且一封就是仅次于王妃身份的洛姬,于是跟宫明分开后,就羽扇纶巾一步一踱的“无意”走过骆尘鸢回院子的必经之地。恰巧此时骆尘鸢沐浴好了,从浴堂往回走,因为原来的衣衫湿透,宫明走时候又没安排人给她送衣服,加上她也不喜欢别人看着她洗澡,于是乎,当众人走净,她沐浴完毕后,便发现无衣可换穿,于是包着洗浴时用的长锦,寻到宫明在浴堂的那些华衣锦服,随便捞了一件衣服披上,偷偷摸摸的便往回跑。
于是乎,蔡老头先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以为是宫明,心中大惊,定睛一瞧,宫明个子没那么小,是宫明的衣服,等到骆尘鸢走近了,蔡珏才彻底震惊住。惊的不是知道一个大胆无比的女子穿着宫明的玄色锦衣,而是……
骆尘鸢正将宫明那衣袍的带子胡乱缠着,因为衣衫过于肥大,只能边偷窥着四周有没有人,边不停的往胳膊上面撸着袖子,眼见的再走一段路就到自己小院了,不想转过一个拐角迎面就撞上一个打扮的跟诸葛亮或者周瑜似的老头儿,不知道这老头是被自己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给吓呆还是个本就成精的老色魔,总之俩大大的死鱼眼紧盯着自己再也不动。
骆尘鸢抓紧胸口,急中生智地走上前,眼皮斜斜的鄙视他一眼,鼻孔轻哼哼道,“你,新来的?”
蔡老头一愣,不知该如何答话是好。
只见骆尘鸢擦了擦鼻头,哼哈道,“此处是王府内院,闲杂人等无事不得入内。”
蔡老头明白了,当他是来做工的下人了,打趣的眯上眼,笑嘻嘻的摇着扇子。
骆尘鸢看见这老头竟色眯眯的笑了,顿时火冒三丈,客气地皮笑肉不笑,拿眼瞄着蔡老头站在路中央的脚,轻咳一声,“大爷,麻烦您再往这边挪一挪。”指着路中央,示意着道。
蔡老头低头看了看,知道自己挡着路了,但不想这丫头不让自己往边上挪开,反倒让他往中间走,心中好奇,于是便听了她的话往那边挪了一挪。
挪好之后,骆尘鸢叹息万分,“刚才还差一点点,这下大爷您算是把这条路彻底堵死了。”说罢同情的望了他一眼,扭头向从另一侧的小亭子走去。
蔡珏看着被自己堵死的长廊,窘的老脸都红了,哭笑不得,此女子的想法甚是怪异,真是让人……
说什么呢?无话可说,蔡珏悻悻收了戏弄她的心情,苦笑着离去。
回京城啊回京城,骆尘鸢真是悲剧的不行,上次本想追问宫明为何带她去京城,可是一激动没把握好,掉河里去了。后来也有遇到过宫明,追问之下才得到了个京城店面繁多,需要调配她过去打理铺子的理由。
骆尘鸢气结许久,直到宋如此告诉她,宫明真打算将青州府除了落雁山和绛雪山庄不卖外,其他盈利稍小些的店铺皆变卖成银钱,到京城中置办下几个上好的店面和铺子后,才渐渐稳下心来。
好好的去完成分配给她的任务,这些任务包括新铺子安排好,并引领这些铺子在京城红火起来,给宫明多多捞钱。
骆尘鸢不得不踏实了,总公司要迁都,她这小罗罗一直都是没有发言权的。都说过要跟着人家做牛做马了,骆尘鸢怎地好意思说不去。
去到没什么,关键是骆尘鸢真的受不了某人三天两头的****加勾搭。苦苦的第N次恳求道,“王爷,让我去坐普通的马车吧,您这车,我坐不起……”
“本王的洛姬不与本王同驾,反而同下人参合在一起,本王颜面何在?”
“你明知道我不是当洛姬的料子,王爷何苦霸王硬上弓,强逼我去当一个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人。”
宫明紧抿着嘴唇,冷冷道,“你若不想和本王同驾,大可以下车,随那些下人一起走。”
骆尘鸢如释重负,正要感激涕零。
宫明又缓缓补充道,“只要你 下了车,就不再是本王的洛姬,既然不是本王的洛姬,那你只有两个身份兴许会很麻烦,一个身份是你是宫明王爷亲自休掉的女人,第二个身份就是你是叶老夫人盯在眼睛里的未婚媳妇,骆家的十一姑娘,到时候你若再发生什么事情,王府之内包括绛雪山庄,本王概不过问。”
骆尘鸢咬着唇,委屈又乖巧的靠在车壁上,尽量避开宫明,和从前一样,全力装木头ing。
只是今非昔比,往日装木头,他兴许还能爱理不理,可这几日宫明却一刻也不让自己闲着了。
“把这些账簿的内容背下来,省的回京后,再携带这些陈旧之物了。”宫明丢过来一本破旧的账簿。
骆尘鸢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接过来翻了翻,强压住被马车晃荡的困倦,嘟囔道,“这是什么时候的帐子,我怎么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多了,像这样的簿子还会有很多。”宫明淡淡道。
骆尘鸢这一路上多半的时间都花在了背宫明时不时丢过来的账簿上了,越背心中越是惊疑,这些帐子与她手里的这些账簿进出入的数据差别都很大,几乎都对不上来号,即便是她接手前的旧铺子,也难能有这样大笔大笔的单据。
偷偷瞥了眼正假寐的宫明,郁闷的扁扁嘴,估计这人是旅途无聊,特地来消遣消遣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