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这份上了,还有个啥商量劲儿,骆尘鸢打了个哈欠说乏了,同宫瑞、骆伯告了个别,便让翠儿把她推回内宅休息去了。宫瑞眼神活气的狠,压着叶陌尘没机会谴责骆尘鸢擅自到正厅来的事,等骆尘鸢回内宅后,桃花扇“唰”的一开,自己也抹脚底开溜了。
骆伯懒得跟这小年轻生气,忍着又同他说了几句话,最后还是一脸铁青的讪讪告辞,回自己客房顺气去了。
次日一大早上,天幕一角乌云不散,看样子是要下雨。骆尘鸢一大早醒来就感觉空气潮湿闷热,胸口一到阴天就气闷的紧。于是打发了翠儿告诉外间婆子不用再做早饭,让她再多睡一会,半上午取一些可口的点心就行。
不想才刚眯一会儿,朦胧中就感觉外间有人在闹闹哄哄的,不耐地翻了个身,睡眼朦胧中就见翠儿有些气恼的红脸跑进来,近到骆尘鸢床帏前,愤愤道,“姑娘还是起床罢,您今天看来是懒不成床了。”
侍候骆尘鸢大半个月,对她晚起晚睡的习惯,翠儿也习以为常,虽然有时候也抱怨一下,她这么做不合礼仪规矩,但也没像今天有这么大一火气,比骆尘鸢被吵醒的起床气还大。
骆尘鸢对这高薪换来的女婢,极为无力,只得扒拉着头发,要死不活的爬起来,嘟囔道,“又谁一大早上不闲着,跑我这里来招翠儿发飙了?”
翠儿道,“奴婢哪有那个本事惹贵人上心呐!是软夫人一大早上非要来给姑娘请安,说有要事相商,扰的一整个正院都不得安宁了。”
骆尘鸢无奈地叹口气,看翠儿要暴跳的模样,就知道从她话里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好放弃睡懒觉的打算,下了床去梳洗更衣。
一走进花厅,就瞧见罗软软一身艳红色的绫绸裙袍,淡妆浓抹的坐在椅子上,四个大丫鬟众星捧月似的将她围在中间,两个执纨扇给她扇风,另外两个半跪在地上,一个捧茶,一个捧着果盘,气派无穷大。
相比之下,显得骆尘鸢那一袭青白色的香云缎纱衫,鹅黄色的长裙极为素雅穷酸,不施脂粉的面孔就更加显得平凡无比。
不过衣着再穷酸,长相再平凡,那也是正室,骆尘鸢一露面,候在花厅中等待侍候的八个婆子,便拥着她坐到主位上去,以最快的速度将早茶、点心、果盘送上来。
反正抱着走过场的心理,骆尘鸢应对这些人,尤其是罗软软愈发气定神闲的很,云淡风轻的喝了杯茶,扫了罗软软一眼,就像没看见一样,自顾开始不急不缓的吃起桌上可口的点心。
不是她傲娇不理人,当着众丫鬟婆子的面,威仪不先摆在这里,这早点茶水都不一定给你上来,古人有古人的规矩,古人有古人的想法,她既然没那本事颠覆这里的人伦纲常,那就入乡随俗吧。
现在她是正室,现下这叶家别苑里,唯一能让她说句客气话的就是叶陌尘,至于其他人,该咋办就咋办吧,反正这里规矩多的是,自己不开口,自会有人替她开口。
罗软软以为骆尘鸢一露面会很亲切、巴结的迎过来,握着她的手,妹妹长妹妹短的喊,不想人压根不当她存在似的,抱着早点心啃得欢畅无比。
又见她这么一身素衣青衫,不施脂粉,素面朝天的,罗心中又是不爽,又是鄙夷,强压住自己的不快,她只好被迫娇笑一声,双手捧着杯茶,“送”到骆尘鸢面前嫣然道,“姐姐喝茶!往日软软不知规矩,惹了姐姐生气的地方,还望姐姐担待软软一二,妹妹这杯茶,一来算作请姐姐早安,二来算作替以前的不是,陪姐姐的罪。”话说的好听 ,但犹自坐在次座上不动,因为首座和次座离的不远,于是人家胳膊一伸,就捧到骆尘鸢眼前了。
就算是平妻,这下跪敬茶之礼,也没说过有这么省的。
骆尘鸢不动声色,余光瞟了瞟身侧站着的桂妈,只见她脸色铁青,阴的都快滴出水来,意外的却是,她并没有开口呵斥。
想这又是在考验骆尘鸢的品性了?骆尘鸢心里鄙夷的冷哼,但脸上却也挂起喜人的笑容,客气的将捧到眼前的茶,不着痕迹的推开,笑道,“还是软妹妹喝吧,我吃着东西,喝茶容易上脾胃。桂妈,往日做的燕窝粥可有煲好?”
桂妈没想到骆尘鸢游刃有余地份上,还会给自己说话,一怔之后,忙点头,“好了好了。”说着侧首同一婆子吩咐一句话,那婆子就赶紧端了燕窝粥送了上来。
骆尘鸢圆满地眯起眼,喝粥。这燕窝在现代一般话的都好几千块一两,最贵的几十万的都有,啧啧,反正不花自个的钱,小骆能享受,就尽量享受ing。
罗软软又气又妒,她身怀叶家的种,都还没尝过一口燕窝,这丑八怪竟然当粥喝……
心中再生气,面上就得愈发笑的灿烂,好容易等她喝完粥,罗软软又忙捧茶送来,这次算她知趣,站起来了,“姐姐喝茶。”
这茶能喝吗?
骆尘鸢笑了,喝不喝得了,可不是由她说了算。
喝了,她又不真的要去当叶三少奶奶,承不承认罗软软是不是叶家的女人,可不是喝了杯茶就能算数的,退一千步讲,就算她是三少奶奶了,就罗软软这态度,那就更喝不得了。
不喝吧,人家好歹是个孕妇,让人这么站着可有为她自小遵守的社会公德。
骆尘鸢淡然一笑,没再多考虑,伸手还是把茶接了过来,眼皮也不抬一下,就直接放桌子上,从翠儿手里取过湿帕子净了手,才笑着迎上罗软软那满脸期待的目光,“茶先凉着吧,我刚吃多了,正撑呢。软软过来可是有事啊?”
一问这话,罗软软一扫敬茶的不快,自觉的往椅子上一坐,端着架子喝了口茶,才笑道,“可不是吗?奶奶从福都那边遣人过来瞧我们了,听说姐姐回叶家了,高兴的不得了呢。”
骆尘鸢心底不由地鄙夷,怪不得今天一大早就跑来请安,合着是来炫耀叶老夫人对她和肚子里那小从金孙的,还特地遣人过来,淡然一笑,“哪里是为了我啊,肯定是为了软软和从金孙吧。那就恭喜恭喜了。”总部来人好啊,总算不用直接同叶陌尘纠结这个问题了,“都是来的谁啊?桂妈可都要好好安排啊。”
罗软软以为骆尘鸢那无所谓的口气,是在生气嫉妒,笑得就加欢畅,忙抢答道,“叶郎对我说,是菊妈妈和叶管家。叶管家姐姐是见过的,菊妈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婆子,是最红的一位妈妈呢。”
骆尘鸢笑,知道她是特地来炫耀的目的后,她就更加从容无比,既然人一大早是来找乐的,骆尘鸢正闲的闷,索性添把火,继续捧,佯装气恼,冷着脸道,“是吗?可以看出来,奶奶是十分十分看重你的,你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啊。”
经验告诉她,分位越高的人,对规矩礼仪,身份地位就愈是比常人看重。是福是祸,还不能定论啊, “那菊妈和叶管家什么时候到镇上?咱们也得好好准备一下。”
罗软软忙笑靥如花,无比殷勤的接口道,“叶郎说,今天晚上就到了呢,至于打扫庭院这些粗活,哪能由得姐姐去干,交给软软去做就行了。”
有人跟她抢活干那哪有不让的理?骆尘鸢爽快的应道,“好啊,那就有劳妹妹了,你叮嘱丫鬟干就行了,要注意自己身体啊。”
罗软软见骆尘鸢答应,心中一面嗤笑骆尘鸢不懂珍惜机会,一面得意无比,唯恐骆尘鸢改口,忙答应着,“谢谢姐姐关心,那软软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骆尘鸢懒得再同她腻歪,忙道,“去吧去吧。”
罗软软道了谢,欢天喜地跑去整理东西。
骆尘鸢吃饱喝足了,困意也让罗软软给搅和个干净,想起昨天让刘掌柜拿人一事,提起精神借口将众丫鬟婆子打发走,唤来翠儿,低声道,“二门那小厮早上送来消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