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尘鸢坐在一边的岩石上,一边听着某傻的嘀咕,一面揪草,揪草,然后磨牙,“死书呆!满嘴的礼义廉耻,内心竟然是那么龌龊!”哼哼!还敢来偷窥本姑娘洗澡!?骆尘鸢恶向胆边生,双眼微微眯起,忽然站起身来,快步向水潭边走去。
张阿四满脸涨红,上了山坡便梗着嗓子,像被人勒着脖子似的闷闷喊着,“骆姑娘……嗯……阿鸢……”一改口忽然感觉自己心跳骤然失了节奏,哑着的嗓子似乎再也提不起来声调。
郁闷的叨咕了两声,坐到骆尘鸢原来坐过的那个岩石上,红着脸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哪里忽然传来一阵悉哗的破碎声,只听“噗通”一声落水声响,借着“啊——!”得又响起了一个清脆悦耳的惊呼声,而后又是几波哗哗声响,好像是什么失足落到水潭里了。
张阿四脊背嗖嗖一凉,脸色顿时煞白如纸,好似连呼吸都在听到那一声惨呼时,骤停了片刻。
“阿鸢!”他几乎颤着嗓音喊出来,脑袋里轰然变得一片空白,发疯似地向水潭那边奔去。
水潭三面都环着高几丈的山岩,山岩底下茂林修竹,尽是郁郁的草丛,由此水潭是看上去是极为隐秘的。张阿四远远的就看见水潭中泛着大大的波纹,骆尘鸢往日常穿的一件白色麻布衫宛若水草一般飘在水中。
登时脑袋“轰”得一声,一股难受压抑至极的情愫冲上脑门,他只觉鼻中一酸,顾不得多想,几乎连滚带爬的从山岩上滚下去,哗啦一声落入水潭中,没待站稳忙去打捞那白色的麻布衫,一捞,空的。只是一件衣服。
张阿四慌了神,忙大喊道,“阿鸢!阿鸢……!”
“喊什么啊?本姑娘在这儿呢!谁许你阿鸢阿鸢的喊啦?磕碜死人了。”一个悠悠荡荡的声音,带着丝促狭从水潭后一半人高的灌木丛中闲适的传来。
张阿四一怔,赶忙回头。
只见骆尘鸢只穿着身半袖内衣,双手环抱在胸前,嘴巴里还颇有闲适的噙着个干草棒儿,一副十足的女痞模样。
此刻耷拉着眼皮瞄着水潭中,浑身湿透,带着哀哀欲绝的凄楚眼神的他,竟痞痞一笑,“瞧啥呢?我不是丑的人见人疯,花间花焉的么?”
张阿四咕噜吞了下口水,痴愣的目光呆在水里,只瞧见被枝叶筛露的夕阳霞辉,带着破碎的浅影,细细的打在她身上,玉臂半露,衣襟微开,散开的长发,乌黑如锦缎一般,不时嘀嗒下几滴晶莹的水珠,透明晶亮的珠子,绕过那线条流畅的下巴,缓缓渗入内衣深处。
“烘”的一下,他觉得自己脸颊像被人点了把火,灼热的令他不舍得移动半分,直到骆尘鸢再次挑起眉头打算继续调戏书呆时,他却猛地一转身,“哗哗”冲自己脸上扑了两巴掌水,也忘记了之乎者也,忘记被捉弄的火气,狼狈不堪的爬上岸,将那外衣拧也没拧得就甩给了骆尘鸢,见鬼似的逃得飞快,期间不止被荆棘和藤蔓绑倒一两回。
“不会真发疯了吧?”骆尘鸢看着那迅速消失的背影,又囧又失落,蔫蔫的撇着嘴,“没眼光的书呆子,一点都不懂得欣赏美人出浴。哼哼……”抱怨着,又心有不服的在水面上照了两照,自我安慰的哼唧一声,“明明比刚来那会儿好看多了啊!瞧瞧,小雀斑也没了,皮肤也白皙许多,啧啧……还水水的……”说罢才自我圆满的从刚才失落中的情绪解脱出来,扭干衣襟,披在身上,挎着小篮子,哼着歌儿回家了。
回到小院子里,重新找到人生奋斗目标的骆伯还没回来,于是赶忙换了干净的衣衫,爬上她阔别已久的心爱大床,猪一样的一觉睡到天亮。
早晨起来时,天气清凉凉的打开屋门,只见院中没有压平的地面,坑坑洼洼的有不少积水,骆尘鸢登时眼睛一亮,“呀!昨晚上下雨了?!”
“姑娘才起来啊?”听见院子里有声,院门处响起了一个醇厚的女人声音,听起来像是村长夫人王氏的声音。
骆尘鸢一愣,才想起来昨日王氏说过要送饭什么的,于是赶忙绕着水洼,跑去开门,门还没开就闻到一股红烧鲫鱼的香气,人还没到门旁边,胳膊就抹着哈喇子,猫一样的爪子就把门给扒拉开了,皱着小鼻子,两眼瞪得溜圆,“唔……鱼……好香的鱼……”说着恨不得立马抢过食盒,先啊呜一口,天知道骆尘鸢自打穿越到这里来,吃过肉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不过好在理智还有,她干吞口水,一本正经的看着笑靥如花,带着满脸宠溺望着她的王氏,“嫂子,这……这是鱼啊?”
王氏笑吟吟点头,“当然是啊!”
再吞口水,俩手勉强握紧,彼此钳住去抢食盒的yu望,“哪里来的啊?我好像没说过要改善伙食啊?”
王氏不掩眉目的欢喜,“是水渠那边捉的!昨夜下了好大的雨啊,先前老王和三泰几个人说新水渠还是最后一处土坡没挖开,不想,昨日那场雨把土坡给冲松了,今早着工匠没挖多久,水渠就通了。这水渠贯着大河,当即就有几条闷气的鱼儿跟着水波跳出来了,我们赶忙捉了,趁新鲜做了给你送来啦。”
“水渠挖通了?”骆尘鸢残留的困意登时全无,她几乎欢呼着捧过食盒,掀开盖子,一条肥壮且有筷子那么长的鲫鱼,带着浓郁的香气,喜人的卧在陶碗汤汁里,她险些掉下泪来。
王氏本以为她看到新水渠的出来的第一条鱼会像其他村人一样,欢呼雀跃,不想骆尘鸢一脸幸福的捧着食盒,满脸阳光般的微笑,半响才哽咽道,“真好,以后能天天吃肉了。”
于是一面馋猫样叨咕着,一面梦游一般飘回院子的各个角落,正当王氏奇怪的想问她找什么时。
骆尘鸢昂起满足的小脸,疑惑道,“骆伯呢?这么一大早的,老头儿不吃鱼跑哪里乐呵去了?”
王氏表情一滞,有些无语的瞄了一眼快要到正午的太阳,只好讪讪挑着话,回道,“骆管家一大早就跟大伙去挖水渠了,见疏通了,正巧搭着昨天的马车,一道儿送修渠子的工匠回城了。”
骆尘鸢忍不住抹了把汗,“不至于吧……这么勤快……”
王氏抿嘴笑道,“可不是么,大伙念着再留人家工匠几日,稳稳工程。谁知骆管家听说请工匠的银子是姑娘出的,当即领着工匠回城里去了。说一来省了马车钱,二来咱们修渠子的银子得让吕公子出。”一提宫明,王氏就更合不拢嘴了,“哎呀,人吕公子可真是好人啊!帮村子里修渠子,弄粮种,减租子……真是好人啊!”
骆尘鸢阳光般的小脸,陡然一黑,沉闷的不悦道,“这些都是我的功劳好不好……怎么都记他身上去了?”
王氏以为小骆那沉着的脸是在害羞,八卦笑道,“记谁不都一样吗?又不是外人!”
骆尘鸢想沉脸,想抹汗,想鄙夷,想讽刺,想……
可是红烧鲫鱼凉了真的就不好吃了,真好忍住火气,眯眯眼,笑吟吟的道,“嫂子,渠子一通,各田间地头上都该有水了吧?想是乡亲们此刻都赶到你家争分粮种了,万一有个疏忽撒了一把,真是可惜了……”
“哎呀!我怎么把这一茬事给忘了!”王氏经这么一提醒,当即哇哇急着叫道,也不等取食盒回去了,挪着高频率的小步子,火速往自家跑去。
骆尘鸢促狭的眯起双眼,琉璃如墨的瞳眸闪着狡黠的光芒,那一刹的,美得仿佛梦中惊起一泓秋水的滟,娇艳而靡靡,如夜幕星火一般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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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嘻嘻……,下集预告:饭被抢了,小骆的悲催生涯继续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