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加上晨城的平民百姓,也不足五千人。纵然绞尽脑汁也难有胜算。
“公主,墨公子求见。”沫儿将外面送来的书卷放到骆尘鸢面前,小脸也比从前憔悴许多。
如今跟她最有共同感受的人兴许就是沫儿了吧?
“嗯,让他进来吧。”骆尘鸢不敢说太多,只有她一个人矛盾就够了,再多一个人,实在是太辛苦。
“好。”沫儿似乎有一丝犹豫,但很快又恭谨的退了出去。
墨炎依旧一袭黑锦长衣,云锦黑靴不带着一丝尘埃,凌烈如他一贯的雷厉风行。
骆尘鸢抬起眸,他脸上的疲倦比之自己也好不哪里去。
宫明那突然出现的3万奇兵各个精锐如虎,加上骆伯等人亦混在其中,更让他们如虎添翼,如鱼得水。钟书带去刺探粮草的那个小队,除了钟书本人和另外几个身手矫健的人负伤而归外,其他人皆被射杀,如此凶猛不可挡的兵士,给晨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照此下去,如果再不缓解一下危机,就算是他们不主动出击,这里也会民心涣散不攻自破。
听了墨炎的话,骆尘鸢几乎拍案而起,小脸白惨如纸,嘴唇颤动,“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又告诉我来干什么?”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能铤而走险。”墨炎面无表情道。
骆尘鸢双拳紧握,良久才无奈地松下,“杀手们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时辰前。”
“我不想杀他。”无论多恨,多愤怒,也从未想过杀了他,冷笑一声,睁开幽瞳,淡淡看着墨炎,“而且,你觉得他们能够杀了得他吗?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也没想杀他。“墨炎冷冷看着骆尘鸢,“所以我现在不是在去往凝国军营的路上,而是出现在这里。”
骆尘鸢一怔,凝眸看着墨炎,“你什么意思……”柳念等人已经派了批身手极高的杀手在半个时辰前已经潜入凝国军营刺杀宫明和骆伯,他却特地跑来告诉她,他没有参加……
“宫明不会是这些军队的主使者,我并不希望他死。所以,我来寻你。”墨炎漠然道。
“寻我做什么?”
“救他。”墨炎扫了骆尘鸢一眼。
骆尘鸢的心被倏然提起来,甚至连呼吸都差点停滞,“不可能的,我到不了那里。”
“如果不可能,我也不会站在这里。”墨炎冷笑,“罢了,恕我多事。”语毕,转身欲走。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骆尘鸢突然在最后一刻开口,“墨炎!”
夜凉如水,冷月当空。
茂密的山野丛林在黑夜中参差如鬼魅,不时有凄绝夜枭扑棱着诡谲的翅膀从密丛中尖叫着飞向夜空。
骆尘鸢身着着紧身夜行衣,屏住呼吸,紧跟在墨炎身后,迅速的从晨城后山抄密道向凝国军营飞奔而去。
原本两地相距约有一天的路程,从坎坷贫瘠的山路奔去,虽然能缩短半天的路程,但到达时,已经身心具疲,分外倦怠。
已经顾不得柳念年老他们次日醒来发现自己失踪会怎么样,现在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他死,那种冲破理性的渴望,在心底让自己着了魔一般的离经叛道。
一路狂奔而去,等到东方的天际泛出一丝鱼肚白时,骆尘鸢几乎精疲力尽的躺在山巅上,啃着墨炎准备的干粮,靠着一块山岩。
“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墨炎低声道。
“那下面干什么?”骆尘鸢喝了口水,抹着嘴巴道,同时目光随着他看得方向,不经意地扫过。呼吸瞬然停滞。
漫无边际的大军,占着山下一大片土地,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井然有序的在晨练。那种逼人而跋扈的磅礴之气,势不可挡。
铤而走险,剑走偏锋,看来是他们不得不选择的途径。但看眼前这士气昂然的画面,骆尘鸢忽然觉得跟着墨炎出来阻止刺杀是对的。虽然说擒贼先擒王,群龙无首容易反败为胜,但是往往这种情况比较适合那种军法不严明,体制不严肃的军队。
而看眼下,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古井在哪里?”骆尘鸢小脸一片苍白。
墨炎往军营偏角处一指。骆尘鸢才瞧见一片靠着山脊的废墟上守着几个身材魁梧的的士兵,同时士兵身后,有不少人在其中挖着什么。
“祖庙和晨城一样,临山而建,祖庙被焚后,又经过了一次山体滑落。古井被掩盖不少,若是想找到天石锁的具体位置,必须先将古井周围的东西清理干净。”
“我们什么时候潜入军营?”骆尘鸢转过落在那片废墟上的目光,在军营处寻找着方便的入口。
“下午或者晚上。”墨炎蹙着眉,认真的回答。
“那他们……”骆尘鸢有些犹豫。
“若想一举成功,他们都必须养精蓄锐,全部进入军营中才可。所以不用担心。”
“进去之后,我们要做什么?”一路颠簸而来,骆尘鸢只知道不能让宫明死,但当走到这里后,她才意识到因为自己的冲动,并没有考虑到具体的实施步骤。
假如他不愿意或者她的身份被骆伯等人察觉,那么后果必将不堪设想,须知现在的她几乎是两军交战的最终筹码。
没等墨炎回答,骆尘鸢突然从脖颈处取下玉匙,递到墨炎面前,郑重道,“这个你先拿着,我们分头行动。如果我有什么万一,晨城倚傍着玉匙,还能跟他们拖延些时刻供你们逃走。”
墨炎一愣,“你没必要如此。”
“但是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们的目的是玉石和我。就算得到我,如果玉石不在,也一样不能打开天石锁。如果他们强攻城池,你们在疏散完百姓们后就把玉石毁掉!”
墨炎眉头深蹙,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将玉匙接过放入怀中。
不知道为何,骆尘鸢觉得将那东西交出去后,分外轻松,展颜一笑,“公主可真不是一个好干的活。”
墨炎冷道,“我虽先保管,但并不代表卸去了你肩头的责任!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我也插翅难逃。”
“放心。”骆尘鸢认真道,“就算你的命不值钱,我也不会拿整个晨城的存亡和柳先生他们的生死开玩笑。但是,墨炎,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平安回去。”
“用不着用这么生离死别的口气,你是来救他的,不是来送命的。”墨炎语气冷到极致。
骆尘鸢却觉得心中一暖,忍不住打趣他,“怪不得宋如此喜欢你,虽然总是一副酷酷的,冷冰冰的样子,但其实心里还是很惹人喜欢、很善良的。”
墨炎的俊脸瞬然黑透,紧抿着嘴巴,冷哼着撇过头。
骆尘鸢再想说什么时候,只见墨炎目光忽然紧收,腰间的青锋宝剑陡然出鞘,没等骆尘鸢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已经窜出去,手起剑落,两只野兔乖乖的躺在了地上。
而同时,骆尘鸢也瞧见他又奔向山腰处。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仿佛早就摸清楚似的,一切按部就班,敏捷迅疾,宛若苍鹰。
不一会,只见他肩挑着两个菜篮子,头戴蓑帽,向她走来,将一身村夫的衣衫丢了过来,“去换上。”
骆尘鸢心头灵光一闪,恍然一喜,仰望着看了墨炎一眼,忙去换上,等换好后,墨炎也整理完毕。
“墨炎。”骆尘鸢忽然道,“这些衣服的主人……”
“我没杀他们。只是小小吓唬了一下,就跑了。”墨炎随口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