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小哥说的,瑞爷成日在我们这里呆着,我们哪能不认识啊!”领头的红衣美人执着罗扇,一边在胸前轻摇,一边笑吟吟道。
骆尘鸢小心躲在宫瑞背后,轻轻捅捅他的背,“你摆起样子说说话啊!拿出你的威风把她们支走,这样咱们好回去。”
宫瑞一脸困窘的转过头来,一副比骆尘鸢还着急的样子,“我说不管用啊,我哪里敢是这群姑奶奶的主子啊。她们都是宫明直接管辖的人,哪啃听我的啊!”
骆尘鸢满脑子黑线,墨眼快要瞪成铜铃一般大了,急道,“那你还拍着胸保证没事儿!你个死宫瑞,说话怎么就没个谱儿的。这下怎么办啊!”
“两位俊公子,你们在这里嘀嘀咕咕也累了吧?到我们屋里喝喝茶吧,正好这位小公子也想参观参观下姐妹们的妆容阁,我们亲自带着你们看就是了。”红衣美人笑着对左右的姑娘们说。
那些人好像都等着她这一句口令似的,才听她刚一说完,一起娇笑着拍手叫好,接着不给骆尘鸢和 宫瑞任何还口的机会,一窝蜂似的簇拥上来,连拉带拽往包厢里拖。若是一起拖还好点,俩人还能照应着些。不想这群女人一点都不傻,先将宫瑞跟骆尘鸢分开,而后再将骆尘鸢拖到红衣女人那边。
只听娇笑声和呼救声不断,骆尘鸢急着垫脚寻宫瑞,却又摆脱不掉红衣女人的拖拽,情急下道, “我又不是男人,你拖我干什么啊!”
红衣女人嘤声娇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男人了,洛姬娘娘这般俊俏,又是王爷可心的美人,我当然是知道的了。”语毕红叶扬袖一挥,跟着一边站着的女人皆四散而去,只留她们两人。
骆尘鸢一怔,也停止了挣扎,转头看着红衣美人,蹙眉道,“你就是红叶?你想干什么?”这么仔细打量之下才发现,眼前的美人果然有点眼熟,只是,“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拦阻。”
“若不是知道洛姬身份,小人已经不用再过来拦阻了。洛姬想必早就变成一个死人了。”红叶娇笑着轻眨凤眸,红衣翩跹,如风似电一般纤指轻落到骆尘鸢的身上,继而笑道,“洛姬娘娘得罪了,主子有请。”
骆尘鸢直觉全身骤然一麻,所有能够提起真气的法门似乎在那一刻皆给她闭上,直觉全身的力气顿时被抽离开,剩下的只是游丝一般的气力,察觉到红叶的不对劲,骆尘鸢正色道,“你这是干什么?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开这等玩笑。”虽是愤怒之极的呵斥,然而吐出声来却如蚊蝇一般细小,骆尘鸢急了,“宫明见我也不至于这样啊,我去就是了,你赶紧给我解开穴道。”
“洛姬姑娘不如省点力气吧,你这样,我们很不好交待哎。再说,今儿是绣绮院大开张的日子,四下都热闹着呢,洛姬就算再嚷嚷,也无人能听见。有话待会给主子说就行了。”红叶有点不耐,口气有些冰冷,随即又补充道,“哦,忘了告诉你,主子不是亲王爷。”
“那是谁?”骆尘鸢感到一股砭人肌骨的寒。
“洛姬你猜呢?”红叶笑着看她。
骆尘鸢想来想去,今日的出行几乎都很保密,最多知道的只有翠儿她们,再者就是蔡婉月,难道是……骆尘鸢忍不住浑身颤了颤,“太子……”
“洛姬真聪明呢,怪不得亲王爷视你若珍宝。”红叶娇笑着赞道。
“ 你竟然敢背叛宫明!”骆尘鸢即便再恼他,然而到了眼前,却忍不住为他恼火,为他不值,为他担忧。
“怎么能叫背叛呢?”红叶轻笑,抬起自己手指,端详着那茜红如血的俊美指甲,一边旁若无事道,“我这叫弃暗投明。”
“你……”骆尘鸢气恼无比。
“洛姬进去再说吧,总在这里呆着,倒显得小的招呼的不周到了。”红叶将她轻推一下,两人闪身进到了方才骆尘鸢偷窥的的化妆间。
然而再瞧见这里的摆设时,骆尘鸢已经只剩下苦笑,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难不成宫瑞也倒戈了?眸光轻转,落到墙角一处帘幔中时,不由蹙眉凝住,“是你!?太子呢?”随即苦笑,“没想到婉月姑娘做事,竟这样没有分寸。”
“是我,但叫你来的人却不是我。”婉月漠然一笑,站起身来将窗帘拂开,优雅的将帘幔勾挂在一旁的小银勾上。
骆尘鸢道,“既然不是你要我来的,那么就让那个让我来的人出来见我!”
“呵,口气好大啊!红叶姑娘给你气受了还是怎么?”婉月微侧双眸,冷冷看着一边恭谨站着的红叶。
红叶忙道,“小人一切都听姑娘吩咐做的,没有半分对洛姬娘娘不敬。”
“哟,既然如此,那就是洛姬脾气不好咯。啧啧,宫明最讨厌女人这副德行了。看来这回他真是冲着你那可小的利用价值来的,真难为他,要忍你这么久。”
“婉月姑娘既然和他相知相悦,为什么不嫁入王府当王妃啊,为什么跑这里来跟我废话,你要找的人可不是我,是那个男人!”骆尘鸢气的浑身发抖,心里的难受让她几乎要窒息。再让她同从前那般骄傲跋扈的说出“人不怕被利用,就怕没有用”这句话时,已经显得那么苍白而无力,因为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曾经与他纯粹干净的关系已经被自己内心那抹缠绕不去的情愫给抹杀,她开始有渴求,有所期望,开始会因为别人的嘲讽心酸,动摇。
看出她眼神中的波澜,婉月终于觉得畅快了,讥笑道,“原来我挺敬重你的冷静的,现在看来不过如此,你竟然也情动了。真不知道是该恭喜你,还是应该替你成为下一个牺牲者而感到悲哀。”
“你自己又好哪里去呢?”她输给的不是蔡婉月,没有必要来受这个女人的嘲讽,冷笑着反击道,“你爱宫明,却嫁给与宫明敌对的宫霄,每天陪着宫霄想尽一切办法去整自己最爱的人,让他身败名裂,让他一无所有,你又高明到哪里去?”
“起码我知道他在乎我,他曾经喜欢过我!”蔡婉月似乎被说中了痛处,有些狂躁的看着骆尘鸢,那张完美的俊脸因为愤怒变得可怖而扭曲。
骆尘鸢忍不住倒退一步,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倘若你企图叫醒我,那么不如问问你自己是否已经醒来。”
蔡婉月一怔,苦笑着摇摇头,星眸里却闪动着骄矜的冷漠和高贵,“你一个低贱的村姑,根本没有教训我的资格。”
“我是没有,也不想有。我从未想过要跟你计较什么,更不想因为宫明跟你有什么交集。如果我想跟他厮守,我想要他,拥有他,你就算让我上刀山下火海,牺牲一切,我都不会退让一步。但如果我不想跟他厮守,不想跟他一直发展下去,那么我只不过当他是我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短暂的好感后,我自然会默默离去,凭你想尽办法去拉,也拉不回来,所以你没必要特地跑来对我说这些。如果你比我更在意他,更懂他,就不该选择那个让你荣华一世,却不能填补你感情空白的男人。”
似乎不止蔡婉月一个人呆住,甚至连旁边站着的红叶也不忍在移开看她脸上的目光。
“你不懂,你一点都不懂,富丽堂皇的话谁都可以说,但做起来根本不是那个样子的,根本不是那个样子的。”蔡婉月痛苦的摇着头,貌美不似人间烟火的面容带着让人怜惜的悲苦颜色。
“我从未想过要跟谁争过……”骆尘鸢垂下眉睫淡淡道。况且跟一个已经被预订走的女人去争。
“你不用再在我面前装圣女,装无辜。这对我来说都没有用!不如你跟着我一起瞧好吧!我要让你看看他到底还是在乎我,还是更在乎你。”蔡婉月倨傲的昂起线条流畅的下巴,冷冷看着她,固执的道,“不过我不会让你觉得这对你很不公平!起码现在是!”语毕她转过头来,傲慢的吩咐着红叶, “给她拿出最漂亮的衣服,化最好的妆!太子可不喜欢看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装扮。”
红叶似乎很惧惮她,忙点头应道,“是,姑娘。”说罢忙不迭的将她推入旁边的小更衣室,开始给她装扮。
骆尘鸢无力的闭上双眼,蔡婉月不愧是配当太子妃的人,无论输赢她都将落入好色无比的太子眼中,即便是宫明愿意搭救她,恐怕也不能够保住她时时刻刻,可是他愿意吗?他能吗?他会选择哪一个?骆尘鸢自嘲的摇摇头,恨自己为什么会有期待,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想看一看,想验证一下。
小巧白嫩的纤足****着走出帷幔,在摇曳戈地的妃色长裙中若隐若现,纤秀如莲,长裙如烟一般拖曳身后,双袖似若流水弧线一般自然而袅娜,而那天生婀娜的身姿,纵然此刻再没有那种妩媚欢笑的心情,却依旧有说不出的幽雅,好看。然而那张洗尽铅华的面容,如星子一般清澈而耀眼的乌瞳,却至始至终都张扬着一种让人不敢冷视,不敢怠慢的高雅与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