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尘鸢呆住了,有点毛骨悚然的看着宫明,“你……你在胡说什么?”
宫明嗤笑,对她这副惊恐的模样似乎早有准备,又抽出一卷画,展开,画中是一片绿水青竹,葱茏萦绕之间,侧立着一个绿衣女子,发髻高挽,持着一把玉柄细剑静静靠在一颗葳蕤无比的芭蕉树上,美目清隽,星眸顾盼流转之间,似乎带着一股逼人的英气和冷傲,极目远眺着一只飞翔在蓝天中的鹰隼。
“这个女人叫玉英,善使剑,性子清冷傲慢,虽然潜力和资质不如红叶,但技艺更甚之一筹,加上外表和性子的独特,是一个把很得心应手的宝剑。不过这把宝剑只能被善用者所用,不善者,恐怕都有葬身剑刃下的危险。”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骆尘鸢越看这些画中美人,越觉得悚然,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宫明会弄出这么一打子宛若蛇蝎的美人来给她看。
“这些都是你手下的头牌花魁。”宫明将那些画卷再次推到骆尘鸢面前。
哽噎了一口气,骆尘鸢抬头看着宫明,沉默片刻,才小心的开口,“你不会是想借妓院之名,行刺前来找乐子的政敌吧?”
宫明怔了一怔,随即不由的笑了一声,忍不住展臂将眼前诺诺的让人心动的人揽入怀中,轻轻咬了咬她粉嫩红润的耳垂,笑道,“我还不至于这么傻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为被这么欺负已经很多回,为了不激起大色魔的****,骆尘鸢只能脸红着僵着身子,尽量的克制着自己不被那张俊美惑人的面孔给打败,红着小脸装正紧道,“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们都是美女间谍?”
“间谍?”宫明不由一愣,松开了对她进一步的索取,好奇道,“什么是间谍?”
骆尘鸢忙从他的怀中逃脱出来,忙趁机解释道,“间谍的意思就是……呃……就是啊,把美丽的蝴蝶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放进别人的窗口前,用来窃听有价值的消息的。呃……”谁知道间谍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骆尘鸢情急之下只好胡诌了。
宫明微眯俊眼,静静看了她片刻,淡淡道,“嗯,差不多的意思。现在你可以接手绣绮院了吧?”
骆尘鸢垂下头,“我还是觉得不是太合适,这么重要的活儿你应该找别的人才是。”当间谍头子啊, 汗,这要给人逮着了,砍她一百次脑袋都不够用,再说了,就算是不会被逮着,那也相当于跟宫明一条贼船上了,往后若是想脱身,或者再另觅佳夫,那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没有人比你更让我放心,也没有人比你更能让我无条件的相信了。”宫明看着她,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从未这么相信过一个人,下这个决定时,别说蔡太师惊讶和质疑,甚至连宫明自己都看不清楚为何这么放心的将自己事业最核心交给她。
“我不干!这太危险了。再说我一个乡野村姑的,万一捅了篓子杀一千次都不够哎。再说了,事情败露死我一个也就算了,万一连坐到骆家人和村子里的人,我图什么啊我?”左右分析过后,骆尘鸢还是觉得拒绝为上,虽然她也蛮好奇这个绣绮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但好奇心害死人,她这么年轻,还没找个古代帅哥正儿八经的谈场恋爱,可不想就这么把前途给祸害了。
“这件事只有你、我、宫瑞和蔡太师知道,即便是等你真的接手了,也不会再有第五个人知道这件事情,而如今所有人都知道绣绮院已归我王府名下,就算是事情败露了,也不会连累到你。”
骆尘鸢扁了扁嘴,“说的好听,大难临头各自飞,谁相信啊?”
宫明见她这么坚决,心头涌起一抹无力,这个女人就像是一个猜不透的迷,并且这个谜对谁都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心态,从不会完全相信一个人,也从不愿意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平日里看起来愚笨懵懂,真碰到事情了,甚至都会比他想得周全,“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才能乖乖的跟着我?”
“我不知道!”似乎受到了宫明幽幽的语气熏染,骆尘鸢也感觉周遭空气闷闷的,有点喘不过起来,也有点小意外宫明没有发火生气,或者再拿落雁山什么的要挟她,但这件事情风险太大,她真的要三思而后行。
她站起身来,不知道为何心里有点忐忑,也不敢抬头看他,“我有点不大舒服,能不能先回房休息了。”
看了看窗外将黑的天幕,宫明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能不能不走,你已经好几天没陪我了。”温软的口气,似乎带着一种清浅而委婉的恳求,加上那原本如泉的性感声线,缓缓的,字字扣人心弦。
骆尘鸢身子一僵,脸颊没来由的发烫,心更是跳的飞快无比,银牙轻咬着唇瓣,心中那种隐隐跳动的喜悦似乎在昭示着什么,可惜她真的有点胆怯,有点不敢面对,“哦。”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屋子,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就这么扭头跑出去了。
夜幕将临,秋末的空气中已见更深些的荫凉,一口气跑到院中的月棠树下,昂起红晕未散的脸蛋,入目皆是月棠花瓣那宛若明丽朝霞的魅人颜色,在灰蒙的暮色衬托下,愈发妖娆的不可言喻。
她忽而撩起裙摆,双臂环着膝,静静坐在落满花瓣的地上,瞅着满地残红,心中是什么滋味都有。
夕阳,晚霞,落花,美人。
此时此刻看起来却让他分为心酸。很矛盾,矛盾的似乎不只是那花树下坐着的人。
不知不觉中,发现自己开口闭口的“丑八怪”已经越来越出落的让人不能移目,不知不觉中,发现每次看到她,自己都会从欣喜,到心动,然后心酸,自责,即便是装着若无其事,亦或者是继续同她把酒笑言欢,甚至乖乖的叫她一句‘嫂子’,但都无法压住他心底那抹最真实,最直白的渴望。
他甚至都有时候替那种渴望感到羞愧,气氛,可是忍不住,真的真的忍不住……
俊美的唇间勾出一抹无奈至极的嘲笑,连他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觅花无数的他,为何偏偏这么喜欢留恋这一朵。
就这么一个人枯坐了一会儿,心里的矛盾还没解决,肚子就忍不住咕咕叫起来了,小小谴责一下自己的不坚定立场,毅然决定还是同宫明……再好好商量商量吧……抬脚欲走,顶头却看见站在旁侧走廊中的一个清隽身影,忙挥手招呼,“宫瑞,你游魂呢你!杵在那里想什么呢?”话没说完,人就三跳两跳的跑了过来,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宫瑞心底无奈一笑,摸着被揪疼的耳朵,郁闷的不行,“都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矜持一点啊?我正伤感着呢,别打扰我情绪好吧?”
“就知道你又瞎酝酿,你伤感什么啊?天天吃喝玩乐,没人管,也不用挣钱,我若是过上这种生活,我才不会伤感呢。”
“那你嫁给二哥不就过上了不伤感的生活吗?”
“切,他那么多妃嫔姬妾,我才不嫁给他呢!都给你说过n遍了吧?”骆尘鸢也看不出宫瑞藏在眼底的失落,依旧如往日那般跟他闹着。
“那你嫁给我呗!我保证你嫁给我之后,我绝对不会再出去沾花惹草,安安分分的跟着你挣钱,给你打小工好不好?”
“哎呦,免费劳动力哎?捉弄我的吧?”骆尘鸢眨着眼睛,故作认真道。
“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好啊!免费劳动力我哪能不要啊?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跟我去解决饿肚子的问题。”骆尘鸢笑嘻嘻扯着他的袖子往厨房那边拖道。
“死丑八怪,你跟我哥怎么说的?绣绮院你去吗?”宫瑞忍不住问道。
骆尘鸢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那你……”
“那我还是想先解决肚子问题,这件事情你别问了行不,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走一步是一步吧。”骆尘鸢下意识的想避开,搪塞道。
宫瑞见她这样,也不好再问,闷闷的道,“我希望你不去……”
“什么?”骆尘鸢没听清楚,扭过头来看着宫瑞。
“我说……你……你不要吃红烧鱼了行不?我昨天吃鱼的时候吃到了半只苍蝇……”
“宫瑞!!!”
好容易吃完了晚饭,骆尘鸢又接到上级的召唤,闷闷的想着推掉当老鸨的措辞,却不想一踏进宫明的房门,就听他开口。
“既然你不愿意做,本王也不会勉强。”
“啊?”
“但绣绮院你必须要去打理,否则就乖乖的呆在内院当本王的女人,这两个你只能选择其一。”宫明放下手里的书卷,抬眼看着她。
“那老鸨……”骆尘鸢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鸨我会另请人去做,但绣绮院必须得有个可靠且面生的女人在看那里看着,这个你能明白吧?”宫明看着他,星瞳之中沉稳锐利又带着一抹温柔。
“呃……”骆尘鸢眨眼,总觉得有种上当的错觉。
“你若是再推辞,那恐怕就十分说不过去了。你应该还记得当初你我的三年约定吧?”宫明见她犹疑直接使出杀手锏。
“去就是了。我也没说要违约……”骆尘鸢无法,只能点头答应,不过这也算是个比较理想的结果了,不让她当特务头子,也不让她当老鸨,打打小工还是勉强可以的。
“那好!侍候本王就寝吧。”宫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慵懒而巧妙的将她的话截住。
“……”
“本王还有事情要同你讲。先过来给我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