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筋动骨一百天。齐钺翻了个白眼,为自己哀悼。
“你叫什么?”看着病房里的男人忙着摆那些花啊草啊零食啊什么的,齐钺终于觉得应该问问这个最最根本的肇事者的名字。
男人偏头一笑,人间花开。“颜羽。”
齐钺的小心肝不受控制地乱颤了颤,心想这男人莫不是个妖孽?怎么就能生成这样?这不是生生勾引人吗?这要是个女人,他齐钺第一个冲上去搭讪表白,绝对热情洋溢真心无敌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是不是,扯远了扯远了,齐钺再眨了眨眼,“你为什么追我?”
颜羽一笑,“交个朋友。”
齐钺愕然,这是什么状况?齐钺回想从出生到现在的交友运,觉得交朋友交到被车撞,这该要多大的缘分啊?小心肝抖了抖,有点承受不起。
齐钺在医院养了半个月,偶尔给寝室打打电话互通消息,最担心的就是老师点名学校查人。出车祸不是小事情,这事要是学校知道了,肯定要通知他的家人。齐钺的家不在A市,这事要是传回去,家里人肯定担心,来回奔波的,他不忍心。
要瞒,一定要瞒。
齐钺是个孝顺孩子,也是个有恒心能狠心的,他想瞒,就别想他漏一点风出去。
本以为这事要花些心思的,没想到解决起来容易得很。这事要感谢云维阳。
一次云维阳来看他,随便在病房坐了坐,问他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齐钺就说他在医院的事不想学校知道,主要是不想家里人知道。云维阳点头,说:“这学期快结束了吧?你就说你在实习,其他的事交给我。”这是个办实事的人,话撂下了,第二天他打电话到寝室,寝室的一帮小子就怪叫说:“齐钺你出息了,居然在云氏实习,不过要考试了,哥们儿悠着点~”说得齐钺一阵楞,挂了电话才想起云氏,云维阳,原来是他!
云维阳是个传奇人物,齐钺原来在财经杂志上看过他的报道。这个人本来不叫云维阳,他叫莫维阳,是莫氏的大公子,原来也是莫氏的实权人物。三年前,也不知因为什么事情他从莫氏脱离出来,改从母姓云,然后去了云氏。
当时云氏企业岌岌可危,云维阳的举动在业内人士看来简直就是找死,可就这么个找死的人,处于找死的状况下,一步一步走过来,如今云氏的规模早已超过了莫氏。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变化似乎是突然发生的,谁也没想到,谁也没意识过来,就好像是一株将要枯萎的小嫩苗,顷刻间长成了苍天大树,根深蒂固。云维阳的能耐,实在不可小觑。
云维阳。齐钺恍然大悟,怪不得有点眼熟。说起来,这个人还曾经是齐钺的偶像呢!不过齐钺不是个长记性的,在对待偶像问题上也一视同仁,所以第一眼才没认出来。齐钺早就总结了自己的人生轨迹——这辈子不可能成为疯狂的粉丝,为了那一个回眸等待千年。心里这么想着,齐钺恶寒,终于还是文艺了一把。
住了半个月,齐钺想出院。可是出院能到哪里去呢?回学校是十二万分的不行啊。可是在医院,他实在待不惯。
这时候颜羽出主意了。颜羽提议先住到他家去,他家的房子正好在他学校不远处,方便得很。而且他平时都是一个人住,绝对没什么不良嗜好或习惯。
颜羽说得随意,分寸把握得很好。他就是这样的人,顶着祸世妖颜,说话不紧不慢,带着淡淡的温暖,淡淡的距离,既不显得太近又不显得太远,无端有种蛊惑的意味,让人拒绝不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笑着,齐钺当时脑子一热,心想我要是个花痴,听到这话就该去抱着他的大腿谢主隆恩。这想法一晃而过,齐钺双肩一抖,警惕心顿起——这男人是魔,身上有股子魔性。
别开眼,齐钺道:“不好吧,我们不熟。”拒绝接受诱惑。
颜羽笑道:“有什么不好?你被车撞也有我的责任,这半个多月来我照顾你也习惯了,你看我像坏人吗?要不要我把身份证户口本房产证财产证明什么的都交给你?或者请律师来拟合同,请公证人员来公证?”
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以齐钺的头脑构造,尚想不明白这事怎么能一路扯上律师和公证人员的,愣愣地看着他,该是想不到怎么回答。
颜羽一看,咧嘴又笑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我逗你的。我只是想你好好养伤,你要是不放心,再找你朋友来跟你一起住我那儿怎样?”
齐钺不好意思了,合着对方什么都为他考虑到了,他这小人之心度人君子之腹呢!刚想投降,门口传来声音,“不如住到我那里吧,我会请专门的看护。”却是云维阳。
齐钺更窘了,眼睛在两人面前看过来看过去,拿不定主意。
要说,云维阳比颜羽人品更有保证。毕竟云维阳是公众人物,知根知底。可颜羽,他除了知道他名字,其他一概不知。但是这起车祸事件,真要算起来不是云维阳的错,而是他齐钺的错,已经麻烦人这么多了,这时候还要住到人家里去,不太好吧?想了想,齐钺想说不然我还是住医院好了。
没想到颜羽道:“也好。云氏当家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比较可信。”凤阳一挑,略有戏谑地看着齐钺,毫不客气地挑明齐钺的心思,齐钺一句话噎在喉咙里,憋得脸都要红了。
云维阳大大方方:“好说。”漫不经心地看了看颜羽,心里并没有放松。这个人,不知深浅呢。
齐钺有幸再次见证了云维阳的办事效率。没等他说话,云维阳转头就去布置了,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切准备就绪,他就要被搬走了。本来还有看护人员,颜羽说不用,他会照顾,定期让医生来看看就成了。
这时候再想拒绝又显得矫情不识趣,齐钺像是赶上架的鸭子,道了句:“麻烦你了。”心里有点发怵。
颜羽道:“不介意我去认认门吧?”
云维阳眉毛也不皱,“没问题。”
当事人齐钺完全失去了话语权。
颜羽心细,知道这段时间齐钺与寝室的人打电话说的考试的事情,等认了门就问齐钺要了寝室地址和电话,说是给他拿书去。
在齐钺的想法里,颜羽这个人不知根不知底,虽然看着像是好人,但就这么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叫你你能信不?不过说实话,这段时间还真是多亏了颜羽的照顾。齐钺伤了腿和手,行动不便,许多自己独立完成不了的事情都是颜羽主动帮他,加上他心细,有些事齐钺自己都没想过的他却考虑得很全面,所以吧要说一点革命情谊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齐钺不是个多有心思的人,揣着平常人的防御底限,对颜羽还是很感谢的。
再说云维阳,云维阳带齐钺和颜羽来的是他名下的一处房产,不过偶尔住住,不是本宅。因为不用请看护来,齐钺腿脚又不方便,云维阳考虑到活动范围小点对他比较有利,所以才选了这个三室两厅的房子,一开门还觉得冷清,伸手还不太熟练地摸到灯的开关,正要道歉兼说明情况,一转头看见门口的齐钺在柔和的灯光下毫不掩饰好奇四处张望的可爱表情,不知怎么到嘴边的话没说出来,就那么站在墙边静静看着,疲惫的心流过一丝暖。
多少年多少年,商海沉浮,人心难测,他差不多已经忘了——这种直达人心的温暖单纯。
齐钺见云维阳看着他,有些尴尬,但仍然尽量保持冷静道:“你家很漂亮。”
云维阳一笑,“进来吧,我去烧点水。”
颜羽将云维阳的表情看了个仔细。他太清楚云维阳这样的人会对什么敏感和渴望。他不动,假装没有看到,他的脑细胞结构向来与别人不同。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齐钺,不是别人。他脑子里有每世每世的记忆,他找了许久也等了许久,他也一直记得,当年他已下定决定将整个生命都交付给仇恨,无心去爱,只能割舍。而在生命的尽头,他终于做出承诺时,颜如七并没有回应。
说到底,当年的颜如七,如今的齐钺,是个狠心的人。
有一种爱,比占有更深沉和炫丽,叫做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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