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快点醒过来!
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华天任现在唯一能确定得就是这个正在思考的大脑是自己的!但是,为什么连冷热呼吸的感觉也没有,难道自己还在梦魇中挣扎?学过浩月洗心诀之后,“被鬼压”的现象从未出现过,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已经睡得足够多,感觉自己已经能够清晰的控制自己的思想,却为什么还不能睁开眼睛?
华天任奋力地咬了咬舌头,舌头木木的没有一点痛的感觉。
原来,还是在梦中!
《神鬼斋》详细解释了“鬼压床”原理,如果根据脑电脑波的种类将睡眠过程划分阶段的话,可分为“慢波睡眠”和“快波睡眠”。
其中慢波睡眠为第一阶段,根据脑电图显示,在这个阶段,随着睡眠由浅入深,图形波幅由低而高,频率由快而慢,正常睡眠由此开始。这阶段可细分为四个期:思睡期、浅睡期、中睡期和深睡期,慢波睡眠的过程是由第一期至第四期,而后又从第四期回复到第一期。
经过第一阶段的慢波睡眠后,睡眠转入快波阶段,这一时期又叫做异相睡眠。快波阶段的睡眠很深,脑电活动却与清醒时相仿,此阶段人对外界刺激的反应最敏感,而且最容易被唤醒。
在慢波阶段把实验对象叫醒,实验对象声称会有一些短短的思绪,但大部份不是充满想像、色彩瑰丽、有具体内容的梦。在快波阶段把实验对象叫醒,80%的受试者报告正在作做。而且进一步研究发现,在快波阶段,人体会出现一种机制,脑干区域发出特殊讯息,对大脑运动中枢的功能产生抑制,造成“机体麻痹”。
这种机体麻痹很有意义,它可以防止我们的肢体表现出梦境中的动作,从而避免我们的身体在睡眠时受到伤害。
类似的动物实验表明,如果把动物中抑制肌肉麻痹的神经路截断,动物在进入快波睡眠时肌肉没有受到抑制,就会把梦境地中所做的动作表现出来,从而出现“梦游”现象。比如一只熟睡的猫,如果在快波睡觉阶段抑制肌肉麻痹的神经路截断,通常会做出巡视行为。
一般情况下,这种机体麻痹作用在我们睡醒后就会消退,但是有时也会出现例外,有些时候有些人(通常是在半睡半醒情况下)在快波睡眠的状态下,觉醒系统被激发,在类似清醒的快频脑电波下,发生假醒——人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还在梦里,或者把部份梦境带入现实,从而发现“鬼压床”现象。
华天任知道这个时候着急没用,必须集中精神力,消除脑干运动中枢功能抑制产生的“机体麻痹”,皓月洗心诀无疑是精神煅练的至高法门!
默运皓月洗心诀,烦躁和惊慌如镜子上的水汽一抹而去,华天任再一次咬了咬舌头,痛了!紧接着用力睁开双眼,眨眨眼皮,四处还是一片黑暗,但是嗅觉和触觉已在思想的统御之下。
这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睁着眼比闭上眼看到的还要黑。身上重重地压着一件东西,华天任感觉了一下,仿佛是个人!真的是人吗?那为什么感觉不到一点温暖、感觉不到一缕呼吸,难道是死人?!
我被压在一个死人下面,那这里又是哪里?
狭小得不能翻身,鼻孔里飘进淡淡的松脂味儿,难道是只木箱?
我明明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的啊!
华天任脑中一闪,立即浮现出自己喝人参汤的情景,是那碗汤,是那个叫吴佩琳的娘们儿搞的鬼!怪不得总觉着她笑得怪怪的。但是,她不是老张头的旧部下吗?怎么会对我下手,而且她还救了温馨、老张和若水哥……
想也白想,还是赶紧能动弹了,逃出这个鬼地方!
华天任把繁乱的思绪整理一遍,再次运转皓月洗心诀,大概一个小时后,手脚才渐渐能够听使唤了,伸手一摸,吓得全身出了一声白毛汗,身上压得确实是个死人——头顶光秃、脸皮干涩、颌下一层胡子茬,是个老头。
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估计就是说的这位吧,可我还没活够呢!
华天任暗念了一句,用力一推,僵直的尸体立即斜向一旁,腾出手向四处摸了摸,箱里成长条型,内壁似乎有一层光滑的丝绸,绸子布下面硬梆梆的全是木板,一手摸着箱板一手撑着死尸,刚要坐起来,却砰的一声磕着了脑袋!
“妈了个巴子!”华天任心头一震,忍不住骇然惊呼:“老子难道在棺材里!”
被活生生放进棺材,跟死人躺在一起,也就亏是华天任,平常人明白这处境后肯定吓得咯喽一声昏过去,不过这种情况下,心素质再好也不可能不着急,就算有个棺材、就算有个作伴的,可是谁愿意死,更何况是被活埋!
棺材的形状一般都是一头大一头小,头部所在位置空间最大。华天任伸手摸了摸,最前头的高度刚好能弯腰坐着,他向手缩了缩身体,小心地直起身,猛吸一口气,双膀较劲猛地向上一扛,嘎吱一声怪响,一道淡淡的灯光顺着缝隙洒照进来。
棺材板居然被顶了起来!
原来棺材不仅没有被埋进坟坑,而且没有封钉,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华天任来不及细想,用力推开棺材板,从里面跳了出来。
这是一间地下室似的房子,狭小无窗,四壁刷得雪白,漆黑的棺材正对着一扇白漆木门,假若不是因为棺材后面的地板上放着一根白蜡,很难分辨出门的位置。蜡烛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牌位。
看着眼前的景象,华天任心头又是一赛:这间屋子好古怪,难道是一座巨大坟墓的墓室?
不管怎样,尽快离开这里才是上上之举!
华天任挠了挠脑袋,打算用那根白蜡照明。主意打定,缓缓向那根白蜡走去。蜡烛比普通的略粗,烛泪堆垒,已燃去小半,看样子至少点了两三个小时,也就是说,两三个小时以前,应该有人来过这里!
弯腰将蜡烛握在手中,华天任侧头向牌位看了一眼,牌位上却空无一字。按理说牌位上应该写着死者的名字才对,但是为什么这个牌位是空的呢?又是什么人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呢?噼啵一声,烛芯里的杂质爆出一点火花,天任回过神,连忙举着蜡烛向木门走去。
走了两步,他突然又折回来,死者为大,刚才翻动尸体已算是不敬,好歹要帮人家把掀开的棺材盖重新盖好——现在他心中的阴影暗浓,仿佛如果不把棺材盖重新弄好,里面的老伙计会就永远跟着他似的。
收拾妥当,再次走到白漆木门前,伸出手,轻轻一拉……
嘎吱。
木门轻轻打开,入眼一团漆黑。
不过,华天任凭直觉立即感应到,外面空间不会太小。不消一秒,眼睛便已适应外黑暗,借着幽幽的烛光,仔细看去,对面又是一扇白漆木门,紧挨着左手则是一道楼梯。看样子,竟然是栋桶子楼。
“要不说,世上本无鬼,全是人吓人呢,我这么高智商的现代青年,居然会把这里当成坟墓,真他妈够得儿的!”两扇木门上都没有标名楼层和房间号,华天任暗骂了一句,从鼻孔里挖了块鼻屎,粘在木门上。别看他岁数不大,心眼却不少,做了这个独一无二的记号,就知道自己从哪家出来的了,报警后抓人都方便。
不要说是几楼,根本不知道所处位置是地上还是地下。华天任用力咳嗽两声,狠狠跺了跺脚,楼道内显然没有声控开关,要不然灯早就亮了。没有楼层号,楼道里漆黑一片,会天任有点不知所措。
鬼地方连电灯都没有,不知道对面这扇白漆木门里会有什么?
华天任觉得嗓子干涩异常,用力吞了口唾沫,伸手在对面的白漆木门上敲了敲。
嗵、嗵、嗵,嗵、嗵、嗵!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楼道里回荡着天任微微发抖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动静。
妈的,天任暗骂了一句,是不是有人却不理我呀,难道我的声音很像坏人吗?一手执着蜡烛,另一只就要去拧门把手,然而就当指尖刚刚触到手柄的时候,动作却僵住了,“万一屋里只有一个小朋友,被我吓坏了怎么办,这样还是好的,最可怕的是个单身女孩儿,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华天任收回手指,缓缓的吁了口气,能和一口棺材作邻居的人肯定不是善茬,还是少惹为妙,况且一座楼能有几层,爬下去、走出这里不就得了?想到此处,再不迟疑,手举蜡烛急步下楼。
楼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华天任走得很慢。
一层。
两层。
三层……
足足有十五分钟,至少四五十层楼梯后,却依然不能看到一层大门。向下看看,楼梯照样无止境的向下延深,而自己刚才所过之处,无一例外,都是同样的白漆木门、同样的没有门牌号!
这怎么可能?
华天任停下来,注视着下面黑洞洞楼梯,没有电梯的桶子楼绝不可能建这么高,这么高的楼、这么多楼层更不会没有门牌号!他抬起眼睛,望着面前的白漆木门,烛光跳跃,一圆光芒投照到门板上,不但没有让他感到温暖,反而从心底里泛起阵阵凉意:没有门牌号、统一的白漆木门、永无休止的楼梯,再加上其中一间里停放着一口棺材,这是座什么样的桶子楼,这么多楼层、这么多木门里究竟都是什么?
华天任上前一步,手指搭在门柄上,轻轻旋动。
咯嚓一声,面前的白漆木门应手而开。
浓冽的黑暗如潮水般涌进眼帘,鼻粘膜感受到一股略带着墨汁味的湿气,华天任心中微微一震,这味道和刚才自己出来那间一样,是棺材的气息!但是,他没有退缩,而是缓缓地走进门内,不能战胜恐惧就不可能离开这里,战胜恐惧的唯一办法就是战胜自己!
果然,和自己刚才出来的那间一样,这一间同样的狭小无窗、同样的四壁雪白、同样的只有一口棺材,只是这座棺材后面有一个牌位,华天任把手中的蜡烛端到牌位旁,蹲下身仔细看了一眼——同样是个无字牌位!
这么说这个棺材里也是具死尸了,华天任狠狠咬了咬嘴唇,视线匆匆一扫,突然发现牌位前的地板上有几滴烛泪,伸手一摸烛泪坚硬,似乎已凝固了一段时间,显然不是自己不小心滴下的,也就是说这个牌位前也曾经有一根蜡烛,不过被人拿走了。
为什么这里的蜡烛会被人拿走呢?
天任一阵烦乱,这他妈究竟是什么地方?
棺材铺?
太平间?
还是地狱?!
虽然屋子里中有一口棺材,气氛却份外的压抑、份外的诡异、份外的恐怖,华天任不愿意多呆,转身向外就走,顺手一拉,砰的一声,把房门带上了,然而就在他收回手掌之间,忽然觉得有一小块粘乎乎的东西粘在了手指之间。
华天任将手指拿到蜡烛底下照了照,“啊”的一声,禁不住惊呼出声——在他的手指之间粘着的竟然是块鼻屎!
棺材、牌位,门上的鼻屎,牌位前的烛泪,难道,这就是我刚才出来的木门!
里面的棺材就是曾经囚禁我的那口?!
这怎么可能,我分明向下走了几十层!
假若这真是最走囚禁自己的那个房间,问题就太麻烦了,现在要想确认也不难,刚才从棺材里出来的时候,曾经把里面的尸体翻了个过,如果这间房棺材里的尸体也是同样,那就证明不错!
烛光下,华天任狠狠咬了咬牙,眼眸亮光闪闪,再次转身,伸手去开那扇白漆木门,颤颤抖抖的手指还没有触到手柄,咯嚓一声,木门自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