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四月,和煦的阳光普照大地。
江南苏州,一私家庭院里,几个身着朴素服侍的丫鬟仆人正在阳光下晒着厚厚的棉絮,园丁裁剪着刚长出嫩叶的花丛,十数人在一起,有条不紊的打整着偌大的庭院。有时三五几人聚在一起,闲聊几句,拉长扯短的,到紧要关头爆发一阵爽朗的笑声,显得很没章法。但即便如此,也不见得有人去阻止,可以说整个庭院是气氛融洽到了极点。
而在后院的一间正房内,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似乎并不知情,此时,他正躺在床上蒙头大睡,一道道门,将他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
也许是睡得久了,身子有些疲乏,他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呓语了两句,摆了一个极佳的睡眠姿势,正准备接着再睡,身体却猛的一惊,仿佛触摸到了不该碰到的物体。
惊吓之下,他顿时睡意全无,睁开双眼,看了一下四周,更是大惊,迷迷糊糊中,他隐隐觉得这屋子,怎么和自己原来住的地方不一样,到处都是一副古代的装饰,而且还是一派古典的江南风格,难道是自己走错了房间?
青年挠挠脑袋,顿生疑问,可偏又想不起这是什么地方,很明显的是,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家。他想起身看个清楚,自己究竟到了何处,但刚一移动身子,目光猛的注视到刚才碰到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大大的箱子横放在床上。
箱子足有一米多长,宽和高度也都有半米,从外形看,简直就是一个密不通风的金属箱,正前方还有两道锁眼,锁眼旁边则是一排长长的密码。
青年呆呆的看着,楞了楞,才坐起身子,竟忘了去看这是谁的房间,而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整个箱子。视线近了,他瞧着箱子竟有些熟悉,隐约记得以前取钱时,目睹武装人员押送的密码箱就是这样的,不过那箱子却比自己现在所见的要小得多。
难道真的是密码箱?里面还有一整箱的钱?青年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清楚,别人怎么会将一大箱钱给他,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不然别无可能。
可眼前的箱子,又该如何去解释,不可能它自己长了腿,跑到自己身边来的吧。
青年瞅瞅四周,见房门紧闭,宽敞的屋子里就只有自己一人,他紧张的心也放松下来,一双手略微颤抖的摸向了箱子的锁眼,如果里面真的是钱,那就不用愁以后的日子怎样过了。
这样想着,青年的胆子大增,他擦了一下额角渗出的汗珠,才鼓足勇气,双手触摸着金属箱上的锁眼。但一看到那两排长长的密码他就犯晕,都是六位数的密码啊,他以前见过最长的也就是四位数,何时见过六位数的?而且还是两排。
青年直犯嘀咕,他试着输了几次密码,结果在扣动锁眼时,那儿一动不动,显然自己胡乱输入的密码并没有效果。这样一来,他也冷静了一些,脑海中闪现过在电视中看见过的密码箱,无疑是一些大富豪或者是高科技研究人员才拥有的,用两排长达六位的密码,就算是一些专业开锁的人也不一定能打得开。
青年有心想要将金属箱子打开,可现在看来却是无能为力,除非用强,找人用电焊来将密码箱切割开,自然就能见到箱子里是什么物品了?
只是这样一来,如果到时失主找到自己,那不就惨了,人脏并获,就算是自己有七嘴八舌,也不能讨回一个公道。
青年在密码箱的锁眼上捣鼓一番,刚犹豫要不要去报案,将实情告知别人,忽的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吓得他急忙扔下手中的金属箱,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发现只是风吹着树叶发出的声响,并不是人为的,他才闭上门回到床边,只是这一下,他的心更难静下来。
该不会是有人要害我吧?故意将密码箱放在自己身边,然后他在一旁窥视,并乘机报案,那证据确凿,自己想逃也逃不掉了。
这样一想,年轻人浑身冷汗,连内衣都湿透了,他不敢想象如果被警察抓住,自己活命的机会还会有几成。
警察?年轻人想到这两个词,瞬间像是记起了一些事情来,他闷头苦思,总算是理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自己是一所农业大学的学生,周五晚上和同学聚餐后,本打算回家好好休息,谁知道刚通过一个路口时,却突兀的窜出一帮匪徒来,而后面还有一群警察死死的追着不放,枪声密集,周围的人群一哄而散,他也四处逃避,见飞来的子弹越来越多,只好就地卧倒,倒忘了即便这样也容易被流矢击中。
可那时心急,根本就找不出法子来,他伏倒在地上,远远的看见几个警察抬着两个大大的金属箱追在后面,看那笨重的样子,就知道金属箱内装的一定不是普通的玩意。他当时也没去多想,就只想着保住自己这条命,等警察和匪徒全部消失后,安心的爬起来,回家。
但一切与他所预料的相差甚远,就在抬着金属箱的警察即将要靠近他时,却从十字路口的另一侧驶来一辆大型卡车,也是他时运不佳,大型卡车上拉着一个大大的油罐,几十吨重的样子,司机似乎也注意到眼前的枪战,在平坦的马路上一个急刹车,因为惯性的缘故卡车还是滑出十几米才停下。
这一变故却被前方的匪徒看见了,他们七八个人,一时间全部停下,个个脸上带着欣喜的表情,在一个头头的指挥下,暂时将不远处的警察抛弃在一边,而是集中全部枪支,一致击向油罐上。
几秒钟时间不到,油罐上早已是密密麻麻的枪洞,里面的油也通过枪洞不停的溢出,追上来的警察见此情形,大叫不好,纷纷朝着不同的方向撤离。
然而,晚了,匪徒并不给警察留下撤退的时间,七八发子弹击中地面,摩擦出一丝丝火花,火花在与燃油接触的瞬间,燃油迅速的燃烧起来,而后又急急的窜到油罐上,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将附近所有的物体全部卷入其中。
青年离卡车最近,他在看到匪徒的动作时就打算爬起来逃走,但才走出几步,整个身子就被熊熊的烈火所席卷……
想完这些,青年人觉得太匪夷所思了,按理说,那么强烈的爆炸,自己应该魂断当场了,可自己不但从油罐的爆炸下捡回一条命,现在他算是弄明白了,床上的这个金属箱,分明就是当时警察所拿的箱子,只是它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身边,青年却想不出。在他看来,一切的一切,都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也不知所遇的一幕是福是祸,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在做梦就行了。
看着金属箱子,青年心知有些事情本来用常理就解释不清楚,他也懒得去多想自己为什么会活着,毕竟就算是他挠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科学解释来。
放下心来,他反而不是很担心被人抓住,而是开始再一次认真的打量着金属箱,希望能找到一个好的办法,将箱子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物品。
可好景不长,远远的陡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哥,你一整天都闷在屋子里,也不出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闻听女子声音,青年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箱子搬到床下,又用床上的薄毯子将它盖住,不留下任何痕迹,要是被人发现自己有警察才有的金属箱,谁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但他很快又愣住了,哥?外面的女子居然叫自己哥,可在他的记忆中,自己似乎并没妹妹,该不会是表妹来串门了?
青年想着,却见门口走进一个女孩,年龄在十四五岁左右,身着一袭粉红色的霓裳襦裙,柳眉弯弯,娇俏秀美,她脸上巧笑嫣然,略带着一丝愠怒,即便这般,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美女,青年再一次呆住,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可没这样的妹妹,那她是谁?为何要叫自己“哥”?
女孩进门,本来想是想责备一下哥哥,大白天的居然还会躲在卧室内,可谁想哥哥却摆出那副表情,仿佛不认识自己般,她先是一愣,很快就娇笑道:“哥,你该不会是睡糊涂了吧?”
青年大概也觉得那样看着一个女子不妥,但心中的疑问甚多,他又不好依次询问,思虑良久才开口问道:“你叫我哥?”
他这一说,可把那女子逗得大乐,她嫣然一笑,走到青年身前,踮起脚来,摸摸他的额头,道:“哥,你真不会是睡着发烧了吧,连我是谁都忘了?那我还得去告诉爹爹,不然等会还不知他会急成什么样子?”
爹爹?妹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青年一脸的茫然,他见女子收回手捂住嘴娇笑,还以为她是在戏弄自己,迷茫的问道:“你是我妹妹,那总该记得叫什么吧?”
“呵呵,哥哥真逗,我是你妹妹,自然记得你姓什么?在咱们林家,哥哥单名一个桦字。”说着,她又笑道:“看来这回你可惨了,睡一觉,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记得了,要是说与爹爹听,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我叫林桦,青年一惊,他本名确实叫林桦,这是不可否认的,可眼前这女子他实在是不记得,但瞧她那模样,显然和自己也十分交好,不会是外人,林桦算是彻底的懵了,他望着眼前的“妹妹”,嘿嘿一笑,右手习惯的摸向脑袋,却再次一惊,我的头发?怎么会那样长?他记得自己留的分明就是短发,难不成睡一觉连头发都长长了吧?
林桦大骇,他看看“妹妹”,再摸摸长发,眼睛突然瞟到桌上一副还未完成的画上,画上右下角清晰的写着咸平四年四月。再看看上面还未干的墨迹,分明就是数个小时前才绘的。瞧见这些,他条件性反射,突然张嘴问道:“现在是何年?”
“啊?”女孩也被吓了一跳,然后才说道:“瞧你,等会有你好看的,现在是咸平四年,枉爹爹和叔父还夸你有学识,居然连时间都忘了,要是说给他们听,不知他们会气成什么样子?”
果真是咸平四年?林桦只听得这几个字,对女子后面的话,他也没听清楚,这样一来,他算是一下子醒悟了,在那场爆炸中,他根本就死了,穿越时空,来到宋朝,附体在了别人身上,难怪,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如此陌生。